靜王昨晚離開屋子的時候走得匆忙,披上的衣裳還是單薄了點。黎青看著宋大夫給靜王診脈,心裏焦急,自己怎麼就隻顧著天波莊的事,竟然忘了照顧靜王的身體呢?
宋大夫開了藥,“隻是受了寒涼,不能下猛藥了,喝點紓解的藥,自己出出汗,也就能好了。”宋大夫又補充道,“隻是王爺你一向身子弱,就算是受涼,也得比常人多受點苦。”
袁真真不知道昨晚天波莊的人來過,以為靜王是睡凍著了,“你呀,這麼大了,還不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她嘴上埋怨著靜王,其實眉頭都擰到一塊兒去了,時不時就要去靜王的額頭上探一探,試試還燙不燙了。
靜王看袁真真這副樣子,險些以為她這是在訓孔舒,等到自己的耳朵被揪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可他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隻想躺著休息。
袁真真守著小爐子熬好藥又給親自喂了靜王喝了。宮裏的集議黎青也找人去宸王府送了信,托宸王給皇上請個假。
皇上一聽,“靜王生病了?”受了傷才好,卻又病倒了,皇上眉頭皺得很緊,“這靜王府裏頭,還是缺個管家的王妃。”
宸王一聽這話知道不得了,但還是試著幫靜王爭取了一下,“這事,是不是得跟老七商量商量?”
“朕做決定,還得跟他商量?”
宸王默不作聲,不敢反抗。
皇上一道聖旨去了中書令的府上,又一道聖旨去了靜王府,說的都是同一件事,封為露不日入府,封為側妃,尚未立正妃之前,主理靜王府內一切事務。
袁真真也跪在那裏聽旨,靜王躺在床上,傳旨的小太監說了,這是皇上特許的。
靜王一聽到旨意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袁真真。
可袁真真卻是跪在那兒一動不動。
黎青歎口氣,這往後府裏,又得雞飛狗跳了,本來還有功夫操心天波莊的事,現在王府都不安寧了,還是得先操心自家的事了,不管王爺允不允許封為露入府,他還是得給封為露收拾出一間屋子來的。
黎青正在給傳旨的小太監掏賞錢,靜王躺在床上便輕聲喊道,“真真,真真……”
周圍跪著的人都已經起來了,可袁真真卻還是跪著。
“真真?”靜王的聲音又拔高了。
傳旨小太監自然不敢問這王府裏的八卦,早早辭行,黎青這才去拖了拖袁真真,“王爺喊你呢。”
袁真真猛地回過神來,“嗯?哦。喊我?喊我幹什麼?”
“真真,到這兒來。”靜王的表情真是心碎了一地,可袁真真卻還是一動不動的,也不起來。
黎青知道這事外人也不好插手,便讓屋子裏的人都退了出去。
蘇婉一直未曾露麵,這時候卻出現了,“小維還好嗎?”
黎青守著門,“暫且不要去打擾他們。”
蘇婉正是因為聽說了封為露要入府的事才過來看看的,也不走,坐在長廊的拐角那裏。
黎青獨身守著門,誰也不讓進。
“真真。”
袁真真不敢起身,也不敢動彈,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在她還沒努力達到巔峰的時候,還有人輕易就能走到孔維身邊去。是她不夠努力嗎?可她明明為了學習廚藝已經練得手都抬不起來了。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真真,你起來……”靜王勉強撐著自己起來了,也沒穿鞋便想跌跌撞撞地要去袁真真身邊。
袁真真卻突然起身了,“還受著涼,怎麼打著光腳就下來了?”她一把扶住孔維,把他送回床上,“好好躺著。”
靜王卻是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袁真真的手了,“我對封為露……毫無感情……”
袁真真頭一歪,“你知道這事嗎?”
“知道。”靜王不想騙袁真真。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想讓你難過。”靜王握緊了袁真真的手,害怕自己一鬆手,袁真真就會不見了。
袁真真體諒地笑笑,但是笑得很苦,“你沒見過她,怎麼知道跟她不會有感情?”她不敢說,也不敢想,這個世界上會有比自己適合靜王的人。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愛孔維,但是總會有人比她更適合靜王。就像鄭浣桐,不管她對孔維是什麼居心,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在一起說的話,她永遠聽不明白。
靜王不大確定袁真真此刻的沮喪到底是因為什麼。是因為自己沒能告訴她封為露的事,還是因為自己身邊被父皇強行安排了一個側妃。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袁真真始終低著頭。
“我讓你記住……你要時刻知道……我愛你……”
可這樣的時刻,袁真真是真的笑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爬到頂點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還在這裏,是不是還能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