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菜心,還是青椒?”樓謙又問了一遍。
袁真真撓撓頭,“我都喜歡。”
樓謙歎口氣,又搖搖頭,像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一樣。
袁真真有些心虛,偷偷地看了一眼孔維,用唇形問道,“我說錯了嗎?”
靜王以眼神寬慰袁真真,但自己卻明白了樓謙的意思。
菜心燉煮後尚能保存些自己的本真,可青椒看似強硬些,但稍稍一熬,便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味道。
所以樓謙會問袁真真是菜心還是青椒。如果她是青椒,那就連黎青所承認的優點,也都不複存在了。
“與皇室打交道,你想好了要做菜心還是青椒嗎?”
黎青這時候也已經聽明白了,他望了望靜王,靜王並沒有任何表示,所以他也不曾出言提醒袁真真。
袁真真早就被問懵了,“什麼?”她實在是不懂這個樓四爺怎麼就跟菜心和青椒過不去了呢?
樓謙酒足飯飽後便又一人騎著馬離開了。靜王與黎青站在門前送他。
“王爺,朝政不平,心難安。還望王爺三思。”這是樓謙多年來頭一次正兒八經地稱呼靜王為王爺。
靜王隻覺得自己受不住,也朝著樓謙作了一揖。
黎青是那天晚上才見到了黎青所編寫的冊子,他也曾是個心懷遠大誌向的讀書人,所以投到了靜王府上做了幕僚。可誰能想到靜王一朝倒台,他們這些幕僚也是樹倒猢猻散。而他兜兜轉轉,也還是跟著靜王輾轉京城和青州兩地。
黎青看完後不可謂心情不激蕩,但還是勉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王爺,你若能回朝中主事,我自然會跟著你闖蕩。您若是不願回去,您也還是我的王爺。”黎青不自覺地換上了敬語,靜王卻覺得自己對不起黎青。
許久後,靜王才說道,“我是寒了心。”
黎青點頭,想想卻又提醒道,“我也細細想過,若是真想把袁姑娘好好娶進府裏來,還是得回京城籌謀才行,甚至還得手握權力。”現在辦不成的事,手裏有了權力,也就能辦得成了。
靜王點頭,這他不是沒有想過。可他就怕自己還沒能做到給袁真真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她就已經被人算計得千瘡百孔了。
“你說,她是菜心,還是青椒?”
黎青見靜王也還在執著於樓謙問過的話,忽然啞然失笑,“四爺不了解袁姑娘,王爺你難道還不了解麼?她既不是菜心,也不是青椒。”
靜王經黎青這麼一提醒,恍然大悟,念念有詞道,“對對對……她不是菜心……也不是青椒……”
靜王與黎青相視一笑,袁真真這心裏卻有點繞不過去了,回了後廚還衝著蘇岩問道,“你說我是菜心還是青椒?”
蘇岩正在收拾廚房,“什麼?菜心?青椒?怎麼,今天的萬年長青不好吃麼?”蘇岩的菜擺上桌了講究配色,這也是他和袁大千最合不來的地方,可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蘇岩覺得今晚還缺一道綠色的菜,可菜心卻又不新鮮,被蘇岩斃了,於是便去袁真真的菜地裏摘了些新鮮的青椒回來當配菜用。
袁真真很是惆悵,“不是,好吃,那個樓公子,端著盤子全吃光了,可他問我是菜心還是青椒。”
“是青椒啊!”蘇岩莫名其妙,“青椒不還是你去摘回來的嗎?”
袁真真有些煩躁不安,“不是這個意思。”
蘇岩隻覺得莫名其妙,“那是什麼意思?”
袁真真的小脾氣忽然上來了,一甩袖子就從廚房裏跑了出去,“我去買菜心啦。”
蘇岩看著袁真真隻覺得奇怪,他竟不知不覺地有種看女兒的錯覺了。他從京城逃命到了青州後,也有過心動的女子,可他知道自己那時候還是朝不保夕,也就沒有回應那段感情,這一耽擱也就到了現在還是光棍一根,成家的心思更是一點兒都沒有了。
他算起來與袁大千的年歲相仿,自己早年是執著於廚藝,不願婚娶;後來是逃命,不想耽擱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可如果他早早地成了家,現在也該有個閨女像袁真真這樣大了。
蘇岩歎口氣,照舊埋頭收拾廚房。等他老了,也不知道能在哪裏呆著,天倫之樂是不敢想象了。
袁真真在菜場兜了一圈並沒有找見想買的東西,她心情煩躁,更是把人家小攤上的菜心給挑剔得一文不值。
小販自然認得出來的人是誰,加之聽說她才小產過,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是因為丟了孩子不被王爺待見了才來故意找茬。
小販被袁真真挑剔得煩了,小聲地念叨著,“嘁,還不是被王爺拋棄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