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上至味 五、蓮子羹(2 / 2)

那個犯了錯的粗使丫頭一見靜王來了更是抖如篩糠。

黎青對著靜王做了個揖,“府裏的下人不懂事,出去亂說話。懷孕嘛,倒是沒人懷孕。”

靜王這才收回了自己質疑的目光,但袁真真已經用指尖點到他的額頭上了,“瞎想什麼呢?”

靜王低下頭不做聲。他現在一遇到關於袁真真的事就腦筋不大清醒,容易犯糊塗,還以為是袁真真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有了什麼新歡這才著急地瞪了袁真真一眼。他其實也不是不諳男女之事,隻是他還不想在兩人的前途一無所知的時候就提前品嚐禁果。所以許多次欲望都浮現上來了,卻又被他狠狠地摁下去了。

府裏的事,既然交給了黎青打理,靜王便不再過問,“按你的意思。”

黎青點頭,對著那人說道,“自己去賬房領錢走人吧。”

“王爺,王爺,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靜王不為所動。

袁真真卻有點看不下去了,無視靜王示意她走開的眼神,“她就是出去說了句話被人誤以為我懷孕了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我又不生氣。這樣能不趕她走嗎?”

黎青當著靜王的麵也沒給袁真真留麵子,“你以為我是顧及你生不生氣這才決定要不要趕她走。”

袁真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黎青就很幹脆地否決道,“不是。”

袁真真一聽就傻了眼,“那你……”她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孔維,可靜王卻像是眼裏沒有袁真真一一樣,她隻好繼續吱吱嗚嗚地說道,“我也沒真懷孕啊,就算被人說了懷孕,也不會現在肚子就大起來。”

黎青歎口氣,“不管你是不是懷孕了,她都得走。”黎青不想再與袁真真糾纏,衝著那人說道,“自己去領錢吧。會給你一筆遣散費,以後好自為之。”

那人終於不再堅持,隻是小聲抽噎著,一路朝著賬房的方向退了去。

府裏的下人都散開了,袁真真卻留在原地不想走開。她印象裏的靜王府不是這麼不近人情的地方。靜王連自己都可以收留,為什麼這個人服侍靜王這麼多年了,卻還是被趕走了?

靜王與黎青並沒有再對袁真真解釋什麼,隻留下她一個人還在後院裏。

蘇岩已經開始擇菜了,看袁真真呆在那兒便喊,“沒事過來擇菜。今天想吃什麼?”

靜王與黎青一道離開的時候見四周沒人了才說道,“我有個主意。”

黎青狐疑地看了一眼靜王,“什麼?皇上召見袁真真?”

“對。懷孕。”

黎青眉頭微皺,“利用她懷孕的消息,阻止她進京?”

靜王點點頭,“我親自上書。”

黎青很是遲疑,“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皇上再遷怒於你,怎麼辦?”

靜王咬牙下定決心,“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他當即便去了書房,寫了一篇聲淚俱下的陳情表,黎青先過目了一趟,竟是看得淚水都要下來了,“哎,王爺你這文采真是沒話說。”

到現在,黎青其實還是有些遺憾的。靜王這樣的學識、見地和抱負,若是身居高位,雖不至於以一己之力創造出太平盛世,但總會努力使政治清明。他雖然也有心機,但畢竟一心為百姓考慮。這本是他讀書時的願望,可自從靜王一夕之間倒台後,他看清楚了朝堂之上的種種醜惡麵孔,這才寒了心,心甘情願地窩在靜王府上做管家。

如今宸王得寵,那是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子,所以往後的朝政,也不會出什麼新意。黎青先前回京,想的便是扳倒宥王,好讓靜王重回朝堂。可想到靜王卻把自己的籌謀給了宸王做嫁衣。自己依舊守著這塊封地做個苦哈哈的王爺。

黎青也是累了,不如就跟著靜王好好做個管家罷了。

可一個這樣苦哈哈的王爺,守不住陳平、甚至也守不住袁真真。

黎青其實不信陳平會背叛王爺,他心裏知道靜王怕是也不相信。但不相信又能如何?陳平離開靜王背後的原因是他們不敢去探查的,因為知道自己必然無能為力。所以不如就假裝陳平是真的選擇了宸王,而非留在靜王身邊。

黎青心裏最擔心的是,陳平走了,靜王還能這樣自欺欺人,如果有一天,那些人想拿袁真真動刀,是這樣一封陳情表就能糊弄過去的嗎?

蘇岩清了清嗓子,“今天想吃什麼?”

袁真真回過頭來,“哦,蓮子羹。”

蘇岩自去準備蓮子羹。他對袁真真雖然一直冷冰冰的,有時候也嫌她煩,但其實他心裏對靜王有多愧疚,對袁真真一家人就有多愧疚。所以總會在吃食上不由自主地照顧點袁真真的口味。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