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渾身上下都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動彈不得,隻留下兩隻眼睛眨啊眨的。皇太後惦記她肚子裏的孩子,命人給她喂完燕窩喂安胎藥,喂完安胎藥又喂銀耳湯……袁真真實在是吃不進去了,泛起惡心來,太後上前體恤地拍拍後背,“好孩子,這時候都是這樣的,等過了這一陣子也就好了。”
袁真真以為太後說的是自己滿肚子的心事,竟又閃起了淚光。
宥王一早就進宮請安了,正在惠妃的宮裏,“母妃可有法子去太後宮裏見那人一麵?”
惠妃搖搖頭,“太後可是連琳嬪都趕出來了,我還能進去?”
宥王來來回回地兜著圈子,惠妃提醒道,“那人到底可不可信你可得掂量好了。”
宥王自信滿滿,“母妃放心,這本就是我們下的一盤棋,棋子在咱們手裏,當然得把這盤棋下完了。”
惠妃心思稍動,“你這麼打算也是對的。本想把鄭浣桐這個罪臣之後塞給靜王,好斷了靜王爭儲的心思,可誰想到太後終究是太疼他了,竟然親封鄭浣桐為郡主,讓我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誰說不是呢!”這事對於靜王而言也是一直如同骨鯁在喉一樣。他鎮定地呷幾口茶,黎青說得很有道理,袁家兄妹卻是一把利劍,隻是這利劍出鞘後,劍刃所指就得看自己怎麼下這盤棋了。袁實他私下裏也已經去見過了,他一門心思隻想保妹妹平安。鄭浣桐說那日她找到袁實的時候,袁實很是猶豫是不是要站在宥王這一邊,但等鄭浣桐允諾事成後可以讓他帶著妹妹離開京城後,他便一口答應了。袁實這頭應該沒有問題,隻是不能和他的妹妹通好氣終究不大能讓人放心。大婚那一日的情景,宥王仍舊曆曆在目,想來這人對靜王也是愛得癡了,不知道會不會出來礙自己的事。
宥王朝著惠妃做了個揖,“今日午膳,袁實便會開始動手了,母妃記住兒臣說的話了嗎?”
惠妃點點頭,“你放心。”她一早就命人燉著血蛤了,恰值冬日,正好給皇上滋補滋補。她算準了時辰,午膳時分就去了乾清宮。皇上還在批閱奏折,聽到有人通傳說惠妃來了,忙宣進殿來。
惠妃上前給皇上按摩起了肩頸,又柔聲勸道,“皇上,臣妾給你熬了血蛤,趁熱喝幾口,解解乏。”
皇上拍了拍惠妃的手,“還是你有心。”
惠妃抿唇輕笑,乾清宮的太監進來傳午膳了,皇上一回頭說,“你便在朕這兒用膳吧。”
惠妃道了個萬福,“謝皇上。”她正掂量著時機想要說起靜王大婚一事,沒想到倒是皇上先開了口,“太後宮裏那姑娘當真有了身孕?”
惠妃回得含含糊糊的,“臣妾不知,太後並不讓任何人去見她。”
皇上思忖了片刻,“若真是有了身孕,畢竟是皇室血脈,等再過陣子,讓靜王也收進府裏去吧,免得總是鬧。”
惠妃語氣柔和,“靜王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皇上倒不怎麼喜歡這個詞,“苦盡甘來?哼,他的苦,還不是自己做的孽。”
惠妃忙笑著勸解,“父子沒有隔夜仇,皇上來嚐嚐這清炒百合,雖是冬天,吃起來卻也別有風味,總覺得……”
皇上低頭嚐了一口,默默地接上話道,“咦,總覺得……這味道好熟悉。”
惠妃疑惑地“嗯”了一聲,皇上又細細地咀嚼著,“往日宮裏呈上來的百合必先要用蜜水浸漬許久,去除百合的苦味,可這道百合,卻是留住了苦味,吃起來……吃起來……”
惠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臣妾心裏還想這道百合怎麼吃著有些不對勁呢,到底還是皇上英明。”
皇上的臉色突然變了又變,“是不對勁,朕的禦膳房裏,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人會這樣做百合。”
惠妃瞧見皇上的嘴角隱約抽動著,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達成,自然不再多說話,免得惹禍上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去傳禦膳房總管和今日的主廚來見駕,皇上在袁實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問道,“你和袁大千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