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間 二十五、一間屋子和一張椅子(1)(2 / 2)

靜王聽到這話突然哈哈大笑,一直笑得喘不過氣來卻還是不願停下。袁真真被嚇到了,一邊幫靜王拍著後背,一邊焦灼地問道,“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靜王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生怕袁真真會看到自己的淚水,也是真控製不住了,一把就將袁真真攬進了自己的懷裏。自己苦苦籌謀多年想要得到的在袁真真眼裏也不過就是一間屋子和一張椅子罷了。想來這日後無論是宥王登基還是宸王問鼎,這皇帝也都是坐不大的,是啊,說到底也就是一間屋子和一張椅子而已!自己又何苦癡癡不願放手。

袁真真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但又深深沉溺在孔維的身上淡淡的藥香裏。

“不要放手。”袁真真感覺到孔維想要鬆開手臂,忙抱緊了他。

孔維雖然知道皇宮之中不可這樣大意和忘形,但也難得放肆一趟,漸漸地收緊了手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袁真真耳畔呢喃著問道,“抱……抱我舒服……還是抱它?”

“啊?”袁真真一時沒能理解。

“小維維。”這三個字怕是孔維活這麼大說得最害臊的三個字了。好在袁真真也看不見自己的臉色。

袁真真不假思索,“當然是你。”

孔維的唇角終於露出點笑意來。出宮的時候,他很想牽著袁真真的手,但一想起袁真真的身份,未免引起他人注意,便還是和袁真真拉開了一段距離。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宮城,也是頭一次一步一步地走出自己織就的繭。

以前,他再怎麼自欺欺人都不可能當真對京城裏的一舉一動和皇位的去向毫不關心、毫不動情,可現在,他是真的願意放手了。袁真真並不十分聰慧,但卻知道為了一間屋子和一張椅子不至於輸卻性命,他是個聰明人,至少一定要比日後的靜王妃聰明一些。

想及此處,孔維突然轉過身毫無征兆地衝著袁真真笑笑。袁真真一直咧開嘴傻樂著,她可算是明白活久見到底是什麼意思了。本以為見到哥哥已是天大的喜事,沒想到沒一會兒就有一樁比天還大的喜事砸中了自己,直到此刻,袁真真都覺得自己還能聞到藥香味,時不時就要深呼吸一口氣,走路都有些飄飄忽忽的。

袁真真這一覺睡得心滿意足,可靜王府才五更天的時候就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靜王倒也認得,是常在禦前走動的小太監,說是奉皇上口諭召靜王入宮。

早朝時辰就要到了,這會兒宣靜王進宮著實詭異,陳平憂心忡忡道,“王爺,不像是什麼好事。”

早年琳妃得寵的時候,小太監曾經受過琳妃娘娘的恩惠,所以提醒靜王道,“王爺,皇上臉色不大好,小的也隻約莫聽說是宮裏丟了什麼人,所以皇上要找王爺前去問話。”

陳平不著痕跡地把一袋碎銀子攏在了小太監的袖子裏,接話道,“丟了人?宮裏丟了人和咱們王爺有什麼關係。”

小太監默默地搖搖頭,雙手攏在袖中站在一邊目不斜視,也不再說話。

多想也是無益,靜王淡淡地吩咐道,“入宮。”

陳平歎口氣出去準備馬車,好容易得見王爺與袁真真平安無事地出了宮,誰能料想卻又平地起波瀾。陳平心裏估摸著這事怕是與靜王帶袁真真進宮有幹係。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能與黎青商量商量該有多好,他一向心思深沉,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靜王所想的與陳平是一樣的,隻是他想不通好好的袁真實為什麼會丟了。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廚子而已,也不必大動幹戈地鬧到禦前去才是。臨出府門前,他又特意去了一趟西苑,但也隻站在院外遠遠地看了一眼。此一去,禍福難料。安排袁真真進宮去見袁真實也是他自己太過大意了,好容易回了京城,的確不該這樣無所顧忌才是。隻是,如今他才知道若是牽扯到袁真真,他便像是回到了昔日一樣,年輕氣盛,容易衝動,瞻前卻不顧後。若是保不住袁真真的哥哥,又或者連累了母妃,他真是百死莫辭。

皇上正等在乾清殿,一見靜王來了,一隻銅手爐便徑直摔了過來,“逆子。”

靜王沒有避開銅手爐,頭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自己安排袁真真進宮見袁真實一麵的確是壞了規矩,可說到底袁真實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廚子,父皇犯不著這樣生氣。靜王心中起疑,難道丟了的人並非袁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