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提起食盒來輕輕地晃了晃,“是啊,我才跟張嬸提了一句,張嬸就把這麼好的差事給我了。”
陳平暗自發笑,對於靜王府的下人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也就這個初來乍到的袁真真當做美差。
黎青轉而問道,“張嬸早飯都準備好了?”
袁真真點點頭,“剛出鍋。”
黎青忿忿不平,“陳平,你忙了一晚上了,張嬸也不先給你送點吃的。咱們王爺下了一晚上的棋,倒是先吃上了。”
陳平緊張地看了一眼靜王,百口莫辯。黎青順勢拖走了陳平,“走,找張嬸要早飯去。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好好說道說道張嬸,她這麼偏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長偏了。”
陳平回過頭衝著靜王喊道,“王爺……我……”
“你什麼你……”
那二人還未走遠,袁真真盯著靜王打量了一番,“你不會說話,難道也不會穿衣服嗎?怪不得要我伺候你更衣洗漱。”
靜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隻是袁真真先前還嚴肅萬分的臉突然生動了起來,她抿著嘴輕笑,“不過,我願意……”她這句話說得敞敞亮亮,沒有一絲忸怩之態,倒是靜王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了起來,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袁真真臉上那一對淺淺的梨渦又出來,靜王稍稍一抬頭就看得癡了,直到袁真真毫不避諱地牽住靜王的手往屋裏走時才回過了神。
靜王抽不開自己的手,也不想抽開,袁真真的手心滾燙滾燙的,而他的手放在那兒很舒服。
袁真真邊給靜王更衣邊說道,“嘿嘿,我從小沒娘,小時候爹也隻會做飯,都是哥哥把我帶大的……哎喲,瞧我這記性,我離家出走就是想找哥哥學廚藝的,居然都忘了……”
靜王一時半會兒沒能消化袁真真這幾句話。哥哥?離家出走?學廚?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說清楚。”他這麼多年來對許多事提不起絲毫的興趣來,尤其是他走之後的京城,但袁真真的事,他卻迫切地想知道。
袁真真於是手舞足蹈、激情四射地把自己的事說上了一遍,當然著重點則是自己立誌成為一名出色的廚子,而那個睜眼瞎的爹爹又是如何百般阻撓,使得這天底下至今還少了一位名叫袁真真的頂尖大廚橫空出世。再說到哥哥時,袁真真的臉上便難得地多了些憂鬱神色,“哥哥離家出走也好多年了,不和家裏來往,爹爹也不讓我去找他……哎,所以我這次是偷偷溜出來的,想去京城找找哥哥。”
“要去嗎?”靜王知道自己並不想讓袁真真去京城,但這個三個字仍是問得波瀾不驚。
袁真真遲疑了一陣子,爾後輕輕地搖搖頭,“其實我也隻是聽人說哥哥大概去了京城,在不在也不知道。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你什麼時候娶我。等你娶了我,我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
靜王的腦袋嗡地一聲便轉不動了,袁真真的“好不好”讓他開不了口拒絕,可再去京城也絕非他所願,更非他所能,於是他板著臉搖搖頭。
袁真真微微皺眉思量了一陣子,突然歡快地拍手笑道,“哦,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不去京城,不去就不去唄,你答應娶我就好。”袁真真邊說邊拍拍靜王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準備給他梳頭。
靜王見袁真真歡天喜地的樣子,心下雖不忍,但還是冷靜地回道,“不娶。”
“那我嫁給你好了。”袁真真的腦筋一向轉不過兩道彎。
靜王無力對袁真真解釋緣由,隻由得袁真真肆意折騰自己的頭發。袁真真邊梳頭邊壓低了聲音悄悄問道,“今早黎管家告訴我絕不能再跟你說好好說話這事……”
果真,王爺的身子突然就繃得緊緊的,腰杆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他不知道黎青究竟還跟袁真真說了什麼。
袁真真察覺到了這一變化,輕拍著靜王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
靜王一個恍惚間好似回到了紫禁城,小時候但凡自己闖了禍,母妃總是輕拍著自己的後背說道,“沒事的,沒事的。”
靜王不敢回頭。他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感情而把袁真真攬進自己的懷裏。
袁真真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原因。你是不是天生結巴?這才不敢多說話?”堂堂八尺男兒卻是個結巴的確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更何況這個八尺男兒還是個王爺,哎,也真是苦了他了。
靜王哭笑不得。當年他曾口若懸河地舌戰群儒,轟動京城。天生結巴?可笑……但當日的你爭我鬥中,一招走錯,滿盤皆輸,他被人下了狠藥,而今毒性雖已解,但舌根僵硬,再無良藥,許多年過去也隻能斷斷續續地說幾個字而已,他也就順勢養成了言簡意賅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