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黎青二話不說趕去了廚房。附近的王府下人這時候都在全力救火,而袁真真則從頭濕到了腳,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黎青急也不是,惱也不是,“這是怎麼了?”
袁真真憨憨一笑,剛上門就捅了簍子,她自然也不敢多說話。
張嬸好容易追上來了,“這姑娘進了廚房非要搶著幹活,我想就給她幹點活吧,免得老煩我,誰知道一會兒沒看著她,她就把燒著的柴火掉在了柴堆上……”
袁真真麵上發紅,“我其實是想過去幫忙擇菜的,誰知道沒注意……”
黎青打理靜王府多年,這點小事倒也還不會覺得頭大,轉而又問,“那你呢?你這身上怎麼濕了?”
旁邊救火的仆從插進話來道,“嗨,這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從火裏跑出來了,又不要命地跑回去了,正好被我們兜頭澆了一桶水。”
黎青一向不喜歡沒腦子的人,這樣的人想要成為王妃,就算靜王答應,他也不會答應,免得整個靜王府跟著遭殃,所以他對著袁真真嚴肅地問道,“都出來了還回去幹什麼?”
袁真真撓撓頭,“張嬸說剛蒸好的酒釀元宵王爺很喜歡,我是想……”
黎青心中稍稍動容,難為她一個小姑娘把靜王的喜好放在心上,但他仍舊嚴厲地說道,“酒釀元宵可以再做,但靜王府上鬧不得人命官司。想做王妃,就得長點心,知道沒?”
袁真真被厲聲訓誡後,紅著臉低下頭,低低地應聲道,“是。”
黎青且不管袁真真如何,廚房幾乎被夷為平地,雖好在沒有人員傷亡,但善後的事卻得他來操心。
靜王此時仍在棋室裏。王府的棋室是黎青請來外域的工匠打造的,隔火隔水隔音。仆從們也不敢拿這樣的事去煩勞靜王,加之府裏一應大小事務都是黎青一手打理,所以靜王竟是安安穩穩地和季師爺下完了一盤棋。
靜王一出棋室這才聽見了外頭的喧鬧,“怎麼了?”自有隨侍的仆從去問了清楚來回報,說是廚房走了水。
靜王麵色一凝,“傷了誰?”
仆從問得匆忙,也不清楚,恰好陳平領著府兵擔來了井水要去救火,於是上前一一稟報,“人都不曾傷著,就是……就是袁真真想要把王爺你喜歡的酒釀元宵搶出來……一不小心她……”
靜王猛地抬頭,眼神如刀鋒一樣。
陳平許久未在王爺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心中竟是一凜,也不敢再故意停頓,忙補充道,“被人潑了一桶水……”他特意把袁真真的事拿出來說一遍自然是因為他心中也存著幾分幻想,希望自己跟隨了多年的靜王能如黎青所說一樣改一改如今的死水微瀾。以靜王此刻的表情來看,倒也並非全無可能。
靜王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後卻再無反應,先前那個表情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他頓了許久後才說,“安排沐浴,她。”
陳平隻負責統領府兵和靜王的安全,於是命人傳話給黎青。黎青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命人把水正大光明地擔進了王爺的浴池。
袁真真自然不知道這是靜王專用的浴池,兀自洗得高興。門吱嘎一聲推開時,袁真真高喊道,“正好,煩勞你再給我添點熱水。”
門口突然沒了聲音,隨即又哐啷一聲被關上了。
袁真真摸不著頭,喊了半晌也沒人回話。
靜王爺一陣風似的去了廚房,黎青還在善後。陳平因為王爺每到傍晚都要沐浴,也沒差事可幹,自然也過來幫忙。他見王爺一過來二話不說就揪住了黎青的衣領,又算了算時辰,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也有些怪黎青胡鬧,但仍上前勸慰道,“好好說話,不要打架。”
黎青明知故問,“王爺,我的哪樁差事辦得讓您不滿意了?”
靜王爺語氣雖輕但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三個字來,“袁真真。”
黎青仍是裝傻,“袁真真怎麼了?王爺您不是讓人安排她沐浴去了嗎?我這樣盡心盡力地服侍未來的王妃也有錯?”
靜王爺忽然鬆開了黎青的衣領,知道和這人糾纏不到什麼名堂,但心裏仍有氣,“我的。”
黎青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王爺,不讓她用您的浴池,用誰的呢?是用我和黎青的,還是像下人一樣,擺個木桶洗澡?”
“再說了,您隻說安排她沐浴,也沒說不讓她用您的浴池啊。”
黎青振振有詞,而陳平驚異地發現靜王爺灰敗的麵色竟是慢慢地恢複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