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Hello瑪莉的故事嗎?
午夜十二點整,凝視左手邊的鏡子,鏡子裏會閃過一道黑影。
緊接著,電話鈴聲響起。
拿起聽筒,聽到一個女聲。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街道對麵。”
次日夜晚,同一時間,電話鈴會再度響起。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你家樓下。”
第三夜,還是同一時間。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你家門外。”
第四夜,繼續同一時間。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你家客廳。”
第五夜,依然同一時間。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你房間門外。”
第六夜,那個熟悉的時間。
“Hello,我是瑪莉,現在在你身後。”
第七夜……
沒有人知道第七夜會發生什麼。
第七夜之後,電話不會再響,寂靜的房間內,躺著的是你冰涼的屍體。
短短的一個故事,沒有詛咒,沒有怨恨,沒有血腥,卻讓人心寒到毛骨悚然。
果然不該在今天看恐怖故事。
躺在床上的王子微翻了個身,頓生一種浮空的玄妙感,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冰冷的地麵已給自己來了場結結實實的熱情相擁,“砰”一聲場景配樂,清脆而有力而簡潔。
“痛死了。”王子微拚命揉著領先著陸的右前額,下場當然是越揉越痛。痛對男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挨了一擊沒處還手就是件怒事,不可能跟地板幹一架。再看肇事的床,鐵製的單人床沐浴在潔白的月光中,頂天立地,不退不縮。人類在絕大多數人類製造麵前隻能淪落為弱勢群體。環視一周,王子微方才意識到,現在是在租來的房間內。這間租房不但窄小,還沒裝修,順帶沒什麼家具,逼得一間又狹又窄的房間看起來又空又曠。這種空曠帶著一種貧瘠的悲涼。
王子微自己的房間裏有一張大床,純紅木製造,祖籍意大利。那張床大到王子微至今都沒想通是怎麼放進房間的,光拆門加門框肯定不夠,科學點的方法就是先進床再砌牆。追究王子微睡覺胡亂翻身的習慣,這張床要算罪魁禍首。因為人潛意識都有探索的習慣,睡在一大得摸不到邊的物體上,會無意識地探索它的邊境。這床也算爭氣,任王子微正翻側翻後翻空翻暢翻傻翻豪翻亂翻翻到滿意,竟從沒翻下床過。當然也不能認準一個方向翻,人家一非生命體,不能強求站起來陪你跑兩步。除了床,王子微房間裏還有其他各式各樣華華麗麗奇奇異異的大件小件家具,全屋頂格裝修,一眼望去,除了住在裏麵的王子微,其餘件件價格不菲。盡管想得到用得到乃至用不到的東西一樣不缺,王子微的房間看上去仍然空空曠曠。同是空曠,相比租屋,王子微房間的空曠是一種吃飽了撐著的空曠。
王子微,18歲,蜂穀貴族外語學院高三年級生,現今離家出走中。
離家出走的原因,是家中突然對王子微下達的留學指令。
王子微的父親是一名勤勞的房地產商,常年奔波於家以外的任何地方,忙於建設銷售以外的任何事務。近年來由於幕下商品樓塌方兩幢,忙得更是歸不了家。全國人民在電視上見到王老爹的次數比王子微這輩子見的都多。在電視上,王老爹總是一副聖母下凡的姿態,站在當初由自己承建如今已變身為由自己推薦的不知已逃亡何處的某某人承建的廢墟前,沉痛並堅毅痛訴這種建築史上的腐敗,悔恨自己的見利讓義和不識人心險惡,順帶告知自己某地的新樓盤即將開售。王子微從不過問父親的生意,一來自己全無興趣,二來父親全無讓自己過問的興趣。
王子微的母親是一名傳統的居家女性,有生之年基本沒去過家以外的任何地方,沒對相夫教子以外的任何事感過興趣。這樣的女性生在這樣的年代是一種純粹的浪費。夫君經商在外無人可相,兒子外有學校內有家教。大約是因此,子微媽媽早早地撤手歸了西。王子微喪母時年僅零三,還不懂什麼是悲傷,之後的日子裏,也沒人陪他探討什麼是悲傷。母親辭世時父親僅歸家一次,匆匆探了一眼妻子的遺容,匆匆掃了一眼還在世的兒子,匆匆向管家交代了一死一生的後續事宜,又匆匆地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