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魚穿越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全身酸痛不已。
四周宛若黑淵般的沉寂,所有原先的記憶仿佛一瞬之間被消除了,隻剩下空白一片,她如大海中的一隻小舟,在其中不由自主,浮浮沉沉。
她隻知道她這次偷盜又失手了,不是每次偷盜都會有好運氣可以順利逃命,她在盜竊一所奸商所開的大型珠寶店時被很多警察圍捕,她從天台逃跑,奮力拒捕,卻被其中一冷麵無情的警察一槍崩中了腦袋,魂係歸西。
她至死都記得那警察長了一雙千年冰凍的眸子,連著排扇般的長長睫毛都散發著冰淩的溫度。
待她悠悠然想睜開眸子之際,卻突然聽得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要死人啊!”
這一聲高亢的女子尖叫馬上帶起了周遭孩子淒厲恐怖的哭喊聲,沉寂被嗡嗡蜂叫般的喧鬧聲打破,隻覺自己置身於菜市場的嘈雜紛擾之中。
“吵什麼吵!”她嘟囔一句,伴隨一陣條件反射般的機敏,她用力晃了晃腦袋,上下眼皮立刻分離,瞳孔迅速聚焦眼前。
頭頂一片藍天,雪洗過的藍,讓人十分心醉。幾絲幾近透明的白雲漂漂浮浮,閑庭散步,睥睨眾生,有些不屑一顧地看著她。但周遭溫度實在是很低,想來應是臘月天。對於她身上如此破爛的襖子來說,實是刀割一般的冰冷。
不過,穿了就穿了吧。白子魚自顧自笑了,畢竟,古代這樣的天空比起現代的霧霾天來說,還是很美的。
在現代當慣了小偷,手裏沾過諸多紅綠紙幣的身體,如今穿到古代,嗅嗅那些黃金白銀的氣味,也是未嚐不可的。
正在她有些自鳴得意,再次看向那迷人藍天的瞬間,瞳孔卻驀然睜大,幾乎可以撐下一個鴿子蛋。
她竟然看見,眼前赫然出現兩枚巨大的象凹形馬蹄子,叉著兩顆烏黑發亮的蹄甲殼,高昂在她的腦袋上方,交錯著在半空中翻騰,活像一個烤肉叉,不停在她麵前旋轉。
下一秒,伴著一聲長長的嘶鳴聲,那馬蹄子竟毫不客氣地朝她柔嫩的胸口踏來。
馬身上特有的腥臭味幾乎逼在近前,讓她幾欲作嘔。
白子魚知道,這一腳踏下去,她絕對會變成一條死魚。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動彈不得,這個穿越過來的原身竟是遍體鱗傷,力氣全無。
白子魚的心髒一陣猛烈劇跳,兩眼一翻,本想再次閉了過去,然而手卻違背了自己的意誌,竟顫抖著在身上胡亂地摸索起來,剛好,這原身身上藏了一把匕首。
“噗嗤!”
“噗嗤!”
兩聲利器入肉的聲音,十分震耳,一時之間,熱鬧如菜市場的四周一下子詭異得鴉雀無聲。
圍繞在四周的眾人齊齊睜大了雙眼和雙唇,他們的瞳孔中,映出了十分血腥的一幕:這名剛剛被馬撞到,全身落魄肮髒的乞丐,卻能夠在馬蹄子即將把她踩個稀巴爛之前,用手中的白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這匹剽悍的馬前胸。
暗紅色的血漿噴湧而出,血花幾乎爭先恐後地飛濺出來,帶著騰騰的熱氣,沾濕了馬前胸黑亮的鬃毛,噴射上白子魚的臉。
登時,她眼前鋪天蓋地的血紅。
馬痛苦地仰天長鳴一聲,蹄子掙紮著疲軟了下來,整個身子前傾,眼見著如山一般沉重的身子要倒在這個小乞丐身上。
白子魚無語了。
剛用利刃殺了它,還得再次承受一次它的傾軋,這被它壓中,即使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她兩眼一翻,最終還是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