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殷太後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見了一麵就讓我把人往宮裏裏帶呢。”
陳盎將太後見著廣禪的事細細說了,抬頭看著坐在上座的上的鍾離瑾,隻見他斂著神色,一雙黑眸深不見底,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如今坐在上位上的鍾離瑾不似以前了。
“怎麼?”
鍾離瑾察覺到陳盎的視線,問了一聲。
陳盎哪裏敢說心裏所想,立馬打著哈哈說是在想除去太後這件事,鍾離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窗外的日頭大得很,最近天氣漸漸熱起來,穿著單薄的衣衫還是覺的有些熱,突然的安靜讓陳盎感覺有些難以言喻的沉悶和壓抑,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拉了拉外袍的衣領,假裝不經意的問:“王爺,怎麼沒見花二小姐過來?”
不過話已出口,他就後悔了。
鍾離瑾朝他望過來的眼神又冷又淩厲。
“這些煩心事為何要讓婠婠知曉。陳大人,你打的什麼主意本王清醒的很,之前本王就勸過你,不該動的心思莫要動,何況陳大人你已經做出選擇了,難道還要本王提醒提醒你?”
鍾離瑾挑起眉,冷冷的聲音直直穿破空氣落在陳盎耳邊。
陳盎臉色一變,心中開始發慌。
“陳大人,據我所知,你和陳夫人青梅竹馬,情意不淺,陳小姐若是能有這樣的運氣,便是她的福氣。”
陳盎聞言稍稍抬頭望上位看去,明明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子,自己卻沒辦法將他小看了去,那人還隱隱給人一種壓迫感,他在心底歎了一口氣,這下是徹底將自己心中的一點私欲抹了去。
“儀兒任性些,年齡也小,臣和她娘親舍不得,願意再留她幾年。”
這算是遞出話去了,鍾離瑾勉強算是滿意,放過陳盎,讓他出府去了。
陳盎剛一走,側門便進來一人,身姿曼妙,淺碧色的衣裙格外的清爽。
花淩婠毫不客氣的坐到鍾離瑾腿上,睜著一雙美麗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開口,便在鍾離瑾耳邊吐氣如蘭:“王爺似乎格外的吃香,你瞧瞧陳小姐,三番四次讓人來問呢。”
鍾離瑾看花淩婠如此,反而笑了,“婠婠明明聽清我剛剛說的話了,怎麼這會還要給我安上罪名?”
花淩婠哼了一聲,也不笑了,從他腿上利落的起身坐到一邊,斜眼瞅著他:“還罪名?王爺大人這麼冤枉可要伸冤?”
“伸冤作甚?本王晚上也讓婠婠冤枉一回不就扯平了?”鍾離瑾看著花淩婠笑的歡暢,可那眉目怎麼看怎麼都帶著一股子誘惑,美色當前,花淩婠不得不又歎一次美色誤人啊!
“行了,不跟你鬧了,說正經的,你真信得過陳盎?”
鍾離瑾搖搖頭,“自然是信不過的”,他輕聲道,眉峰一挑對著花淩婠又道:“隻不過能為我所用就行了,朝堂上需要清官可也需要向陳盎這樣的人,陳盎如今有膽子跟殷家作對無非就是我找上他了,若他敢將事情辦砸了,又如何能做抵償?”
花淩婠鳳目一眯:“所以,他不但會照著你說的做,還會做的相當出彩。”
“沒錯。”鍾離瑾點頭。
而他們口中的主角,的確也如他們所說,照著鍾離瑾的吩咐一步一步往下做,而且還十分的兢兢業業。
大師在陳府住了十來天來,既然是來驅邪的,索性也半真半假的做了幾場法事,而且時間挑的極好,每每做法事前天氣都是陰沉沉的,而法事結束了,天氣居然真的轉晴了,看得陳盎一家人嘖嘖稱奇,也看得太後派來的暗衛連連點頭。
陳子儀也不用裝病了,順著廣禪的意思在外人麵前露了幾麵,從一副病蒼蒼陰沉沉的樣子又恢複成了往日的明豔,這下子殷太後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請廣禪進宮了,不為其他,為的便是皇宮裏的“鬼怪”。
不過——
是不是真的鬼怪無人知曉,見的人畢竟隻有殷太後一人。
最近也不是怎麼了,皇上病的越來越重,漸漸的開始不見人了,後宮裏那些妃子日日又見不到正主,打扮的花枝招展爭風吃醋的也沒什麼意思,索性也都閉門不出,安安穩穩的躲在自己殿裏,主子人安分多了,宮女太監們也就安分了,規規矩矩的守著主子,一時間熱熱鬧鬧的皇宮頓時荒涼安靜了不少。
也正是因為如此,殷太後才慢慢覺出不對來。
她每晚入睡前都指使著宮女將她的鞋鞋頭朝外放著,早年間她聽聞若是鞋頭朝內鬼便會踩著鞋上床,她自己心虛,便一直將鞋頭朝外,但是最近幾天她醒來,一眼就瞧見自己那雙精致的繡鞋頭朝內衝著床,錦緞鞋麵細細看來還沾著點點腥紅,她又驚又怕,但又顧慮人言,怕亂了眾人的心,想了想便叫來一直跟著她的嬤嬤,將鞋秘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