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諾丁漢,夜燈如晝。
接連數日的秋雨籠罩下,這座僅次於倫敦的大型工業城市,依然紙醉金迷,繁華依舊。
位於市中心的RED-LION酒吧,此刻更是沒有國籍和種族之分,一片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人間當天堂的緋糜景象。
燈紅酒綠中,身著服務員製服的齊悅,端著酒水,踏著爵士樂的輕快節奏,靈巧地穿梭在不同膚色的男女之間。
“先生,請小心!”
在大廳左避右讓過第十八個眯著眼睛,走路忽而S形,忽而Z字形的酒徒後,她不得不又一次提醒第十九個灌多了黃湯的醉鬼。
這位白人兄弟明顯是喝的太多,盡管她的英文純正熟練,而且已經夠大聲的提醒了,可對方不僅沒有讓路,反而張開手臂,東倒西歪的朝她橫衝直撞了過去。
“哦……多迷人的……姑娘!”
“先生,您當心點!……喂!”
這裏是通往二樓的過道,空間本來就局促,對方這麼個走法,齊悅根本就沒地方躲讓了。
擔心手上的兩瓶拉菲要遭殃,她銀牙一咬,立即左手抓托盤,右手提酒瓶,施展出了被她戲稱為獨門秘創的“齊氏淩波微步”。
閃爍的鐳射燈下,一貓腰二滑步三旋轉的她,像隻輕盈的小山雀,飛快地從笨重的大酒鬼的腋下掠了過去。
“賓果!到達安全地帶!”
成功脫險後的齊悅,眉飛色舞的抱住了懷中的酒瓶。
方才緊張皺起的小臉,這會兒已經陽光燦爛,連帶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也跑出來湊熱鬧。
“咦……姑娘……哪兒去了?呃……我肯定在……做美夢……”
喝醉酒的那家夥並沒回頭糾纏她,很失望的嘟噥幾句後,搖搖晃晃地繼續往前去了。
“得了吧!還美夢呢,這明擺著是噩夢!”齊悅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中文,一邊寶貝似的護住了手上的酒瓶。
“這可是82年的拉菲,萬一出個差錯,我的錢包可就得斷子絕孫了!”
熟練地將酒瓶重新擺放進托盤,準備離開之際她忍不住又扭頭瞥向大酒鬼搖晃的背影。
對方一身質地上乘的正裝,想必平時應該是個十足的紳士,隻可惜這會兒形象全無,就跟無頭蒼蠅一樣,狼狽不已的東撞柱子西撞牆。
“又是一個被酒精俘獲的家夥!真是可憐!”
挺惋惜的搖了搖頭,她一時興起,很調皮地朝對方做了個鬼臉。
看對方跌跌撞撞的往吧台方向去了,她也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手中的托盤上。
“走啦!繼續開工!今晚的最後一單,但願能多拿點小費!”
習慣性的拉了下過短的工作裙,齊悅同學立即揚起常年不休的笑臉,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她的戰場去了。
一心沉浸在拉菲成功保衛戰中的她,並沒注意到走廊拐角處,還站著一個埃菲爾鐵塔般的男人。
男人的臉龐半隱在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但那對瞳芒異常的凜冽。
他不動聲色的凝著眸,將齊悅剛才的淩波微步,以及那抹調皮甜笑,全都盡收眼底。
夢幻迷離的光影下,可愛率真的小丫頭,跟這種曖昧縱情的場合,明顯是極不相符。
瞳芒緩緩斂緊,他意味不明的揚起了下巴。
直至那抹嬌俏的身影,終於在視線中消失後,他才披上黑色風衣,轉身往秋雨霏霏的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