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榮宅的大火少了整整半天,火光衝天耀眼。城主帶著手下的人將榮宅給團團圍住,看著宅子被火舌纏繞,看著它一點一點的被化為灰燼方才帶著人離開。
這件事情事後被傳瘋了,各路謠言出現,但卻沒有一個是真的。
不過這還不算這月城中發生的大事,幾日之後,鎮遠大將軍帶兵包圍城主府,那情形與當日城主逼迫榮宅的何其相似,城主立於樓閣之上,遙遙望著府門外那威風凜凜大馬之上的人,這大約就是風水輪流轉,且看且行吧!
與榮褚的選擇差不多,一把火焚盡了城主府的一切,火勢遠遠比榮宅的大上兩倍不止,燒了整整一天火勢才小了下來。
鎮遠大將軍帶著人進去搜查,府中橫七豎八的躺著那些無辜活活被燒死的下人,讓人不忍相看。
死者為大,既然人已經死了,鎮遠大將軍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達到了。在讓人搜查了一遍府中沒有漏網之魚之後,便留了些人收拾收拾城主府中的那些屍體,自己則另外去了府衙,找了府衙做主的人,讓其暫時管理者城池,上頭派來的新城主不日就會到達。
府衙的人聽到城主死了,新城主也不日將到的時候,心裏忍不住感歎,幸好當初沒有跟著城主做事,否則現在鎮遠將軍來就不是叮囑自己,而是抓人了。
交代完了事情,鎮遠大將軍在城中待了兩日,隨後便帶著手下的人回京複命了。
池清在鄰城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好是在鎮遠大將軍離開的那天。知道榮宅被大火付之一炬後,池清立刻退了客棧的屋子,租了馬車馬不停蹄的趕過去。
到了之後,他沒有著急著立刻去查看榮宅。反倒是尋了個住處住下,待到天黑至半夜方才悄悄的離開客棧去榮宅。
就像那些傳言一樣,昔日的大宅子現在隻剩下殘垣牆壁,院中的花草,被盡數燒毀,隻剩下一層一層的灰燼落在地上,夜風一起,雖風而起,顯得格外荒涼,與四周屋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池清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沿著昔日熟悉的路線一直走到曾經那個小院兒。那裏隻剩下殘牆,和倒塌燒成木炭的橫梁,以及碎成一片片的黑瓦。如今除了那黑燒得漆黑的牆壁昭示著曾經這是一處大宅子,所及之處再難看出曾經的幽美。
“唉!”
忽的空寂荒涼的破院之中響起一陣輕輕的歎息聲,池清一驚轉頭望向發出聲音的方向。一名老者慢慢自黑暗之中走出來。
“秦爺。”池清看著頭發全白,身形佝僂,臉上不再有笑容,仿佛幾日之間老了十多歲一般的秦爺。
“池大夫。”
秦爺看著池清:“看樣子池大夫也是聽到了流言。”
秦爺也不比池清來得早,榮宅被毀,城主不曾倒,他們這一行人不敢回來怕被發現。直到等到城主府失勢,鎮遠大將軍帶著人離開了,他們方才敢回來。
池清點點頭:“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想要不說也是不可能的了。”池清頓了頓,遲疑一下問起秦爺將軍呢?
秦爺搖搖頭:“那日將軍為了掩護我等,帶著自願留下的侍衛拖住城主的人,最後更是一把火燒了這宅子。那等情形........想要逃出生天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猜到了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真的親耳聽見熟悉的人說一遍,那滋味兒也是不好受。
一老一年輕人尋了個石垣坐下,在夜色之中慢慢的訴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說就到了天亮。
看著已經發白的天,秦爺慢慢的抬起頭:“將軍若是知道池大夫您聞聲回來,大概會是高興的。”
“池大夫可是還要繼續遊離四方?”秦爺偏頭問著池清。
望著老人的眼睛,池清心頭竟然出現了猶疑。不過片刻之後,還是點點頭。師父之命,他莫不敢從。
“這樣也好,年輕人就該四處走走看看。”秦爺淡淡笑了笑,隨後住著棍子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天亮了,池大夫你該走了。”
說完秦爺便拄著棍子一步一步離開了。
“秦爺。”
“離開後就別再回來了,這個地方不來是對的。”秦爺背對著池清搖搖手,背影蒼涼的走出已成廢墟的宅子。
池清望著秦爺的背影,這個時候他尚且不太懂秦爺說的話,直到多年後他遊曆學有所成回到京城,入了禦醫院。偶然一次心血來潮去史冊庫翻閱當年的事方才明白秦爺那日為何會那般說了。
當真是君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