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機智的大腦來判斷,這個人是許可樂未曾出現的父親。他看起來應該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不怒而威。
沒有等季一鈞開口,薑楷書就端正地坐在他的身邊。
安靜詭異地彌漫開來,季一鈞第一次覺得自己口拙。可是他的確不知道說什麼,能夠獲得這位老先生的諒解。
薑楷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夥子,他就是自己外孫的父親吧,看其的眉目之間都是堅毅和沉穩,看起來也不像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那是怎麼把許可樂傷成這樣子?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謝謝你。”薑楷書知道沒有人跟季一鈞說過這句話吧,畢竟薑家全部都把他當成惡人。
謝謝?
估計是寧願拿出喂狗,也不願意謝季一鈞吧。
即使之前千般萬般不對,現在他救了許可樂這件事,毋庸置疑。
季一鈞簡直受寵若驚,看向薑楷書的眼神多了一份敬重。
然而,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薑楷書看了看腕間的手表:“那現在我謝也謝過,你走吧。”
季一鈞並不是第一次被薑家人驅逐了,然而他並不會走:“伯父,我隻是想在這裏看著她而已。”
他離得太遠,就好像心裏空了一塊一樣,讓他坐立不安。
薑楷書沉沉地看了季一鈞一眼,打得一手上好的感情牌:“我想跟你聊一聊。”
他吧,跟其他人不一樣。許歡喜當過單身媽媽,所以不反對許可樂當單身媽媽,而薑百世覺得他可以照顧許可樂和孩子,所以也不介意許可樂當單身媽媽。
但是,他不一樣。
再次見到許歡喜,他知道當單身媽媽很辛苦,他不願意許可樂再受那樣的苦楚。
兩個人在醫院外的咖啡廳坐下。
也許是遠離了醫院裏討厭的消毒水味,季一鈞的思緒開始清晰了,眼前的薑楷書可能是他打開薑家防守缺口的一個縫隙:“伯父,你如果想勸我放棄,那你還是放棄吧。”
薑楷書盯著眼前眉目堅毅的小夥子,突然笑了:“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不會過問太多。我隻是想知道可樂以前生活得怎麼樣。雖然我重遇了孩子他媽,但是很多事情,他們都不跟我說。”
以前?
這個詞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魔咒,太多回憶洶湧而來,幾乎將季一鈞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他還是要說,因為這是薑楷書做父親的心意,也是他得到薑楷書支持的可能性。
薑楷書聽著季一鈞的故事,更加確定一個單身媽媽並不好當,這些年是他辜負了許歡喜。當年上山下鄉,他認識了許歡喜,是一個浪漫的姑娘。
英雄和美女,似乎總要有點故事。一個眼神,就在一起了。他在那裏呆了一年有餘,許歡喜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
後來,他有事必須離開,而且是緊急任務。
於是,他帶走了薑百世,約定了任務完全就帶她回去見家人,團團圓圓。
然而,他後來卻在任務當中失去了記憶,他再也找不到許歡喜,而薑家人也故意隱瞞了這段曆史,隻說薑百世是他愛的人留下的。
從此再也沒有了重逢。
他的家族給他安排了不少門當戶對的女人,但是每次觸及薑百世的目光,他都會推掉了婚事。他潛意識裏覺得,他很愛薑百世的母親。
然後,他就真的守著兒子過了大半輩子。
直到,許歡喜找過來。
原來,這麼多年,她都沒有放棄過尋找,最後居然找到了他。
一家重逢,遲到了二十六年。
在她們母女兩的生命裏,缺席了二十六年。
季一鈞在講故事,薑楷書在聽故事。盤亙在心頭的,都是對故事裏的人的憐惜。
末了。薑百世忍不住歎息:“不能陪在他們母女兩身邊,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季一鈞明白薑楷書是一個可以拉攏的支持者:“我不想讓這遺憾延續下去,所以即使你們薑家對我意見再大,我都不會輕易離開的。”
薑楷書看向季一鈞的眼神變了,最終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加油吧。”
兩個大老爺們以許可樂為話題,不知不覺既然聊了許久。
就到許歡喜都找了過來。
許歡喜以前向來很喜歡季一鈞這個小夥子,也很感謝他把自己家的小魔女給收了。她曾經那麼祝福他們的。
然而,季一鈞太讓她失望了。
季一鈞覺得許歡喜來勢洶洶,但是依然硬著頭皮回應了一句:“伯母。”
許歡喜冷著臉坐下,她向來家教不錯,但是對季一鈞實在是施展不出來:“一鈞,你也算我看著長大的。今天我們可樂已經不再喜歡你,總算願意走出來了,你能不能放過她?”
季一鈞覺得任重道遠不足以形容他的追妻之路了,簡直是沒有路了:“伯母,我不會要求她什麼,我隻想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她願意回頭也好,不願意回頭也罷,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