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遙已經不在了。若是再獨自回東山別苑,就算別人不在乎,她自己也會覺得,無顏再麵對謝大娘以及留在那裏的人。
甚至是謝安。
她在心底哀歎。這世界這般遼闊,原本便沒有她可回去的地方,原本她也以為,隻要留在一個人的心底就夠了,可是結果,還是不行啊。
那個人的心也太寬廣了,裝了這晉國的半壁江山,謝氏數代榮華。也不是裝不下一個她,隻是,留在那顆心裏,她也會迷路,會時不時的覺得自己太過於渺小。或許不配和他在一起。
既然奇葩到撞上穿越這種事,就該有奮鬥到底的覺悟,安安穩穩窩在一個別苑隱居過日子,不適合她。想清楚了,她回頭微笑看謝玄。
“那個沙盤,你覺得有用處嗎?”
“對於行軍布陣大有裨益。清兒你一向比別人聰敏。”
“也不是我做的,從前在閣樓那邊的時候,在書房看到的,覺得好玩,便做了個大的給阿遙當玩具。再到後來,想到拿來推演戰陣,不過是工具而已。我都能想得到,你們謝家那麼多人哪會有想不到的。你這麼說,不過是逗我開心。”
早就該想到的。也許廣陵軍府,用的也是同樣的東西,難怪會被別人誤解為細作。
“不是那樣意思,你盡力想幫我,我明白的,做的事情無論大小,貴重的始終是心意。”
“我明白了。”她輕輕點頭。低頭間,便看到那串藍色佛珠,一如往昔,還是戴在謝玄左腕上,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久了,還是他人瘦了的緣故,珠串看著也有些鬆了,她坐了下來,將謝玄拉到身邊,細心將絲線收緊。“我還是回東山吧,免得你為難。不過,我想帶著喜寶,就我們兩個人,便裝離開。”她看出謝玄想要說什麼,便伸手阻止。
“你想說的,我都知道,說什麼安全之類的,無論你派多少人保護我,若是麵對的是別人的軍隊,同樣一點用處都沒有,與其引人注目,不如我們悄悄走。還有,你身邊的人,若不是極為可靠的,你也不會派來保護我。襄陽既然危急,若你在戰場上有半分損傷,我日後想起,都會覺得是因為你將身邊人派遣給我的緣故。我無法接受。”
若不是已然思慮周詳,也不會這個時候同他說這些話。
謝玄道:“我如果反對,倒像是將你困在牢籠中似得。你也不會開心吧。”
“是,我喜歡你,但不想靠著依附你為生。”
“至少帶幾隻我馴養的信鴿吧,路途遙遠,記得時時聯絡。還有,這個你帶著。”
他從身上拿出一塊白玉符來,不過兩指寬的玉符,其中密密麻麻嵌著朱砂文字,看上去倒是與從前給阿遙的那個長生符挺像的。
謝玄道:“這個是平安符,與長生原本是一對,是謝氏家主的信物。若有人傷害持有此物者,便是與整個謝家為敵。臨行之前,叔父將這個賜予我傍身。你的佛珠,我會一直戴著。你也帶著它吧,就當我們還在彼此身邊。”
“這樣重要的東西,給我合適嗎?”她還在猶豫。
“總有重逢的一日吧,到時候完璧歸趙也不遲。”謝玄這樣說著,一點點將她的手指合了起來。有句話說的好,不借助身外物,如何知道我是你心上人。便是這樣貴重的物品握在掌心。心也莫名跟著就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