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點頭。她知道阿遙一向聰明,定然可以理解眼前的局麵。
阿遙說,“我願意同父親一起走。還請阿娘轉告爹爹,多謝他一直以來照顧阿遙。”
對於阿遙來說,爹爹指的是謝玄,她也一直覺得,謝玄才是對於阿遙來說唯一的父親。可是,血緣親情,終究是不能輕易抹消的。
她幾乎不可察覺的微微點頭。慕容衝轉身正要走,她又忍不住把人叫住。
“你等一下,我要拿些東西給她。”
便同著慕容衝一起走回營地,顯然慕容衝並不信任她,一直自己抱著阿遙,未曾讓她靠近。看著阿遙望向自己的時候,眼神裏那種依依不舍的神態,便覺得快要崩潰了。走回營地,眾人還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她自己上了車輦,四處漫無目的翻找著,似乎翻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正坐在一大堆被翻亂了的瑣碎物件上發呆的時候,謝玄突然走了進來,靜靜的看著她。
“你到底在找什麼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帶的,也就是阿遙的玩具罷了。”她恍恍惚惚的說著,將一個小包裹放在麵前,衣服大概是不用帶的。慕容衝反正會準備。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拿著那一小包玩具發呆。
謝玄吃驚的問道:“你要讓他帶走阿遙嗎?”
像是這一句話才將她徹底點醒,她原本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聽了這話,突然間忍不住痛哭失聲,謝玄忙走上前來,任她靠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
原本不是這樣的,原本隻想著在這個時代做個過客,喜怒哀樂不過一場戲,那都是別人的人生,她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個演員,隻要在台上淡然演完這一場戲便好。卻未想到,早已陷入太深,為這一場戲裏的悲歡淚如雨下。
真的撐不下去了,她原本便沒有自己想像的堅強。這不是在演戲,這早已變成她自己的人生,想要平靜的看著事態發展下去,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謝玄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道:“你若不願意,隻要你一句話,謝玄今日在此,定然護你們母子周全。”
她抬頭看謝玄,微微搖頭,一絲理智尚存,慕容衝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個人的偏執。何況,阿遙本來就是他的孩子。
她說:“不必了,讓我好好哭一場吧,哭過了,也許就不會難過了。”
好好哭過這一場,眼淚擦幹,以後就不能哭了。
也希望以後不要再遇到這樣悲傷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勉強覺得自己已經鎮定下來,同謝玄一起,將阿遙用的那些東西一件件重新整理了一遍,統統包起一個包裹來。
隻將方才下棋之時留下的殘局封起來放著了,算是留個念想。
她將那些東西交給慕容衝,明明是哭過很久,還要強行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是一開口,沙啞的聲線便出賣了她。
她對慕容衝說,“答應我,好好照顧他。”
慕容衝說:“我帶他走,日後你還會來探望嗎?”
她道:“若是有緣,也許還是會再見的吧。”
是執念太深了,所以才要堅持將她的骨肉留在身邊。她此刻親身經曆分離之痛,才理解慕容衝的心情。但可惜,有緣無份,注定辜負了。
慕容衝走了許久,她心情也始終不怎麼好。不僅是因為阿遙被帶走的緣故。謝家的人原本都以為那個孩子是謝玄的,如今突然整出這麼一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雖然心中有疑惑,也不至於盯著她問。但儼然芥蒂已生。怎樣都覺得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