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蘇桐的時候是畢業後一年多的時候,剛剛入秋的北方小城,空氣中依舊彌漫著灼燒的味道。
“預計未來三天的天氣依舊是高溫悶熱天氣,請注意預防中暑,現在為您播報城市天氣情況”。周暮剛剛關上電視就接到了蘇桐的電話。他皺了皺眉,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偌大的客廳裏不停遊蕩。
“怎麼不接電話,發什麼呆呢。”浴室的水流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就傳來了和鈴聲同樣尖銳刺耳的女高音,聲音中還夾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在兩個人都沉默了幾秒之後,浴室的水流聲又一下子跳了出來,像個淘氣的孩子,恰到好處的打破了尷尬。
關上門,快步下了樓梯,一看這套動作周暮已經練習的爐火純青了。他躲進如同桑拿房的車裏,有些焦躁的發動車,把空調開到了最大。周暮大口喘著粗氣,摸了摸口袋發現煙落在了家裏,隨口罵了一句“操。”
“喂,給我打電話了是吧,那陣我收拾東西準備上班呢。”周暮開著車穿行在擁堵的早高峰街道上,隨著早晨八點多鍾的陽光。情緒似乎有了好轉,也在糾結了很久之後給未接來電回了過去。
蘇桐的聲音是周暮永遠忘不了的,起碼周暮這麼覺得。但當他聽到曾經細聲細語溫柔可人的聲音變的有些沙啞撕裂的時候,他還看了看手機是不是回錯了電話。“恩,就是想,”蘇桐似乎在電話那頭努力的清了清嗓子“就是想通知你,這周孫然結婚,他們都找不到你的地址,也沒你電話微信什麼的,就讓我找找你。”
蘇桐說的很快,周暮反應了好一會,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喂喂,你在聽嗎?”這樣的聲音之後,周暮才有些倉促的回答了會過去。蘇桐似乎舒了一口氣:“那到時候見,我一會把地址和時間給你短信發過去,你忙吧。”
周暮還想說些什麼,電話裏已經是讓他感到失望的忙音聲。
周暮無奈的繼續開著車,一個小城市也是堵車堵得肆無忌憚,城市執法車不時發出的鳴笛聲,電動車尖銳鋒利的刹車聲,人群中或是竊竊私語或是高談闊論的說話聲,雖然隔著一層厚重的車玻璃,周暮似乎還是能聽的透徹。正是這些聲音佐證著這個複雜的社會機器還在運作著,正是每天不斷發生的相遇和離開的故事佐證著我們還都活著,正是我們不在勇敢、耿直和誠實佐證著時代在進步,人們在成長。
周暮這樣想著,忽然感覺有些冷,不確定是空調太低還是什麼原因。他迅速掏出手機,給剛剛發過來的短信回複了一句“有時間嗎,中午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