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滿意的點點頭,說了幾句濃情愜意的話,轉而消失不見。大山醒來時天還黑著,自己依然躺在門檻旁邊,好像隻過去幾分鍾的樣子。原來隻要手持白色燈籠,就算不出現在媳婦屍體旁,也能與媳婦見上一麵。可是他明明記得媳婦之前說過,要想與她見麵,就得在屍體旁點燃燈籠,可是眼下自己既沒有站在屍體旁,也沒有點燃燈籠,為什麼還能見麵呢?
或許媳婦做鬼時間短,還沒有弄清楚那些規矩吧,趙大山為媳婦開脫,憨憨的撓撓頭,這一撓才發現,剛才摔倒時竟然把腦袋摔破了。魁梧的趙大山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既然已經和媳婦第二次溝通,又妥善處理屍體,倒不如留在家裏睡一覺,既不會讓家人起疑,也可以好好的休息。
趙大山將白色燈籠藏起來後,帶著複雜矛盾的心情躺在曾經的夫妻床上。第二天一早,他壓抑著想要對家人說明情況的心情,吃過早餐便早早的來到五裏山。由於王家的事情鬧的特別大,五裏村的村民幾乎都知道啞巴在五裏山中的具體位置,趙大山也一樣,即使沒有跟隨大家進山看過,也知道大概位置。
一路向深山爬去,山路難走,趙大山累的精疲力盡,滿身大汗時,才算來到啞巴所在的地方。透過樹與樹的縫隙看見兩個建築,剩下的便是安靜。原以為啞巴不在家,直到來到近處才聽見那個相對大一些的房子裏有小聲說話的聲音。趙大山邁腿進去,恭敬的問道:“請問,您是王家的王招遠嗎?”
身形佝僂,樣貌醜陋的啞巴跪在蒲團上念經,根本沒有理會趙大山的意思,他把趙大山當成獵奇的村民,並不想搭理。對於啞巴的古怪冷漠,趙大山已經做好準備,不覺任何挫敗感,繼續說道:“我知道您是城隍廟的狀師,想請您幫我申冤。”
啞巴一驚,他很好奇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要說自己成為城隍廟狀師的這些年,因為經驗不足,基本都是幫助陰鬼打官司,還不敢幫助活人鳴冤,周圍的鄉親無人知道他狀師的身份,這位身後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啞巴覺得將這件事稱之為巧合說不通,雖然很好奇,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依然低頭念經。站在身後的趙大山說道:“我媳婦感染重病身亡,肚子裏懷有兩個月的兒子,她覺得自己死了也就死了,無話可說,可是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不應該因為大人死了就跟著死掉,這太不公平了。”
啞巴隨手拿起身旁的紙筆,寫到:“周圍一帶共有三個城隍廟,距離五裏山最近的在五裏村附近,廟早已經坍塌毀壞,人心不奉,哪裏還有城隍爺願意留下保佑百姓?更何況我是活人,不是神仙,怎麼會是城隍廟的狀師?再說了,我一個啞巴,怎麼去做狀師?狀師不用說話的嗎?”
啞巴說的句句在理,趙大山都有些相信了,但是他的媳婦說過,啞巴千真萬確是如假包換的城隍廟狀師,無論如何否認,也一定要艱辛這一點。趙大山沒有放棄,說道:“媳婦給我托夢,說隻有您能幫助我們,她還說,我們求的城隍廟不是五裏村附近的假城隍廟,而是在這五裏山中因為地震陷入地下的真城隍廟。”
沒想到對方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事情不假,啞巴起身緩緩的轉向趙大山,用一雙老鼠一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趙大山沒想到啞巴竟然是個這麼醜陋難看的人,要是趕集時看見,非得是沿街要飯的那種。可是既然媳婦說他是城隍廟的狀師,便不自覺的又高看一眼,覺得有本事的人都不拘小節,不依靠外表。
反正人嘴兩張皮,怎麼說都說的通。
盯著看了足足十幾秒,直把趙大山看得心裏發毛,啞巴這才招招手,示意趙大山隨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