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母親的懷抱中離開時剛滿月,一個月啊!父母親連她的名字都還來不及想好,但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離開就整整離開了十三年,她十三歲那年才看到日想夜想的母親長什麼模樣,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沒有想像中的激動,隻是平靜的想為什麼做為一個母親,居然可以十三年對自已的孩子不聞不問,怎可以如此狠心,母親也是那一年才意識到孩子與自已的生疏和自已當時錯誤的決定。
其實母親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在八十年代末父母親從鄉下來到大城市打工,由於昂貴的房租和生活費不得不與幾人同鄉人合租在一個便宜的袖珍房子裏,高大的父親往往是要彎著腰才能進入房內,簡漏而又艱苦的環境使這同鄉們更加友愛互助,在九十年代初母親誕下了她,她的到來讓父母親欣喜若狂,給這幾個袖珍房子裏的同鄉人增進了不少活力。也無形中增加了父親工作的壓力——沒有文化的父親隻能在這城市中幹體力活——背木頭、搬石頭、搬家、隻要可以賺到錢,什麼都可以幹,蹲在城市中某個橋洞底下等待著來買力氣的人,在城市中大大小小的橋洞有很多個,但這個橋洞的人氣最旺,橋洞和其它橋洞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勝就勝在這附近住的都是上流社會人,因此這邊的買方給出的價格也會比別的橋洞要高一點,這城市眾多農民工,誰不想賺多點錢呢?但想進這橋洞攬活沒有那麼容易,必須要經過熟人介紹,父親也是這樣通過同鄉介紹才來到這裏,但大部份人都是聽聞這個橋洞還有這樣一個故事掘金的故事,後來大家給這個橋洞取了個可愛的名字叫“掘洞”。
在十幾年前(70年代),有一個河南人也像他們一樣蹲在這橋洞裏等待著來買力氣的人,這時候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時髦濃壯豔抹的女人,“這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橋洞最裏麵兩個有點年長的人在小聲地議論著,可能是聲音太小這話並沒有傳到那女人的耳朵裏。
“我家廁所堵了誰願意幹”——誰也沒有想到後來這個女人差不多給整個橋洞的人帶來了一筆財富。
一陣沉默顯然是沒有人願意幹這又髒又臭的活——他們都認為掏了糞的人,那臭氣會伴隨著很久不能散開,假如哪個老板來買人,聞到了這臭氣會掉頭就走,這並不是憑想像說的,是有真實案例存在,上個月就是有個人就是因為身上的臭氣麵熏發財神爺,因此大家夥合力趕走了那個掏糞的人,而且這臭氣還會給人帶來黴運,出門在外誰想和倒黴沾上邊呢?誰也不會為了掙這一次的收入而被人趕出橋洞,沒有多佘的錢租房子的他們走出橋洞又可以到何處去安身呢?
聽不到回答,女人準備離開。。
“我去”那河南人從橋洞裏麵走出來帶著那濃濃的鄉音大聲地喊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女人,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接到活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等待著他這份微薄的收入養家,肚子早已餓的沒的知覺了,這次的活雖然是掏糞,但隻要有錢掙管它有多髒有多臭。
一回頭大家先是用驚訝的眼光看著他,“那你可不許回來這裏,自已另尋安處“一個年長的人說道——由於年紀大,在掘洞的時間比較長,在眾多攬工者中已建立了威望,——這個河南人剛來到這個橋洞,對他來說在哪個橋洞裏一樣,最重要的是有活幹才是硬道理。
河南人點了點頭,就跟著那女人離開了橋洞。當時的他想的就是趕快幹完活拿到錢,去買兩個熱騰騰的饅頭喂飽五髒六腑先。至於尋安處,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年關將至枯黃的樹葉伴隨著蕭蕭的寒風,風雖不怎麼大,但穿對著廉價棉衣的他們來說足矣可以感受到寒風刺骨的滋味,外麵的風嗖嗖的吹,一不小心翻開被子風就會趁虛而入,在橋洞裏除了睡覺還是睡覺,世界也仿佛分成了兩個世界,被窩裏和被窩外,快過年了掘洞上並沒那麼多人,剩下的都是想在回家過年前再憑一點運氣最後再多賺幾個錢。
“曹大哥、曹大哥;醒醒;醒醒,我是小李”正在睡夢中曹大哥被這個自稱是小李的人叫醒,小李就是河南人,曹大哥就是當初叫他另尋安處的那一個,不過大家都叫他老曹。
老曹揉了揉惺惺的睡眼,一看是掏糞的小李,便下意識地挪了挪自已的身子——其實距離小李掏完那件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一個月別說是掏糞就算是掉進茅坑身上的臭氣也散完了——小李沒想到這老曹還是個愛衛生的人。
“小李啊!找我有何事啊”老曹仍舊嗬欠連連——在冬天大白天地睡覺可沒像夏天那麼愜意,越睡越困,難怪動物要在這個季節冬眠。
“是這樣的,曹大哥;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了那個買我去掏糞的那個女人人,她要我找一些人去她朋友工的地上趕工,價格還蠻高的,隻是..”
前麵的話讓老曹來勁了,有活幹,有錢賺是值得高興的事,為什麼小李會感到泄氣呢?“隻是什麼“老曹帶著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