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樹林邊的樹下,燭葵靠著樹幹大口的喘息。
她的眼裏黑暗和戾氣在不斷翻滾,卻被琥珀的溫暖壓下,眼角不斷滲出眼淚,手指揪住頭皮用力的擠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停止回想。
黑暗的房間,獰笑的男人,鮮紅的發絲,野獸的咆哮……
不,停下來!
猩紅的眼睛,野獸的麵容,血泊裏的男人,尖叫……
別想了!快停下來!
溫熱的呼吸,冰冷的眸光,唇上細密的痛覺,嘲笑和諷刺……
夠了!燭葵!停下來!
“你不是想呆在我身邊嗎?”女孩鮮紅的唇微扯,她的右手還抓著跳動的心髒,惡意的向她發言:“殺了他,我就讓留下。”
然後呢……
然後啊,當自己捧著鮮紅的心髒出現在女孩麵前時,她對著自己輕笑,冷漠的不可置否:“髒了呢。”
女孩歪著頭,呢喃之後笑的歇斯底裏:“就是這樣的你讓我下的地獄嗎?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就是這樣的人讓我下地獄的哈……”
那張和她相似的麵孔上笑容和眼淚混合,她坐在高高的牆壁上,血紅的發絲在風中被吹得淩亂,她在月光下笑的張揚瘋狂,卻有眼淚從眼角摔下,冷的刺骨。燭葵看不懂那雙猩紅眸子裏的神色。
嘲弄,失望混合著瘋狂和悲戚,就像失去了燃燒物的火焰,在冰冷裏固執熾熱的燃燒,卻抵不過冷風,一點一點被熄滅。
手中的心髒已經冰冷,可是胸口的心髒卻在疼痛,那是不屬於她的疼痛。
她的心在疼,為什麼?
燭葵茫然。
樹上枯黃的樹葉擦過發梢停在掌心,燭葵回過神,手掌翻轉,樹葉落到地麵,她拍了拍衣服站了起來。
“燭葵。”遠處站著一個有蔚藍雙眼的少年,他目光淡漠的看她,卻有時露出懷念。而燭葵知道,他在透過她的麵容看她的姐姐,一如她在鏡子麵前做的那樣。
“回去吧。”燭葵斂下眸子,胸前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裏一根火紅的發絲蜷縮成一團,她伸手隔著水晶瓶子撫摸裏麵的發絲,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把瓶子藏進衣服。
已經入秋的天氣不算很冷,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梢撒在地麵。
“君黎,當年做選擇的時候你後悔嗎。”燭葵問,琥珀的眼睛卻不看君黎。
“不後悔。”他答,跟在她身後,平靜的走著。
“嘖,真偉大。”燭葵有些許嘲弄,但眼眸卻彎起,麵上笑的開心眼裏卻平靜一片。
君黎不再搭話,嘴角也勾起笑來,眼神裝作不經意的掃過附近的樹林:“還真是不死心呢。”
“現在還不能動他們,在等等,再過幾個月計劃就可以開始了呢。”燭葵的笑容甜蜜,頭微微仰起。
“我隻希望你遵守承諾。”君黎配合的低頭,眼神冷淡。
“出發點是一樣的,安心吧,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燭葵眼眸彎彎:“畢竟,她是我親愛的姐姐嘛。”加重了語氣,舌尖纏繞,最後的三個字顯得詭異莫測。
“你知道就好。”君黎抬頭,對於燭葵的語氣視而不見,又或者是已經習慣。
……
遠處的樹林背後一個男子拿出微端:“監視品001和002情況正常,沒有因為003發生改變。”
“收到。組織要求不再監視001和002,你可以回來了。”
“是。”男子應了一聲,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燭葵和君黎。
幽深的小徑中心,少女嬌俏少年溫和,偶爾附耳交談,神色甜蜜,不管怎麼看,都顯得曖昧和自然。男人鬆了一口氣,緩下了心中的不安錯步離開。
……
“被發現了呢,計劃要提前開始了。”琥珀的眼底開出幽暗的花朵,燭葵的笑容依舊甜蜜,如果此刻離開的男子正對著燭葵,便會明白,心中的不安從何而來。
因為眼前這個有著甜蜜笑意的少女,根本不像是他這麼多年來監視的一樣的單純,那種可怕的眼神,分明是從地獄裏掙紮而出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