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不得善終的,為什麼都是這些被他人操控的人。她痛恨,痛恨此時端坐在皇帝下手邊,眉目寡淡的女人。
為了一條命,改了兩代人的命運。
為了一條命,她讓皇祖母愛上孫兒,那時的秋景玄才十歲,才經曆過生死,誰又為他想過。
因為痛恨,風若眼睛變得猩紅。
一個宮人的死從來都算不得什麼,立即有人上來將那邊的髒汙打掃幹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除了空氣中漂浮著的血腥味。
秋景玄捏了捏風若的手,然後放開,他一步步上前,跪在了大殿中央,“還請父皇遵懿旨,讓皇祖母入葬清明寺後山。”
在太後下葬這天,卻遇上這樣的突發情況。
皇帝不論怎麼做都不對。
更何況,剛剛還丟失了一條人命。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別胡鬧,你皇祖母是太後。是先皇的發妻,該當入葬皇陵。更何況,皇室之人,怎能流落蠻荒之地,無依無靠。”
“那兒臣試問,這些年來,她可曾有過什麼依靠?”
“你,朕就是她的依靠!”
秋戰恬不知恥的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他不敢看秋景玄的眼睛。
“既然父皇是她的依靠,為何不能滿足她最後一個願望?”
原來秋景玄是在給他下套,等到皇帝明白過來時已經晚了,他盯著底下的兒子,眼底帶著怒火,“秋景玄,你別以為朕不敢辦你!”
“兒臣身為臣子,該當盡忠盡孝,皇祖母是兒臣的祖母,遵她懿旨難道有錯嗎?”
秋景玄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上引起了回響,林敏的臉上終於帶著了一絲動容,她雖有太後的實權,但到底不能有太後的名。
他的兒子雖然是皇帝,但到底不能坦蕩。
她的孫兒此時為了別人的祖母在討一個說法。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不滿意,精明的眸光落在風若的臉上,林敏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又看了看皇帝,將眼底的暗色隱藏。
“你……來人……把景王殿下給朕帶下去。”
“求父皇遵太後懿旨。”
一旁的秋辰聰立即跪了下去,臉上一陣誠懇。
秋戰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緊接著,滿殿的文武大臣都跪了下去,“求皇上成全。”
“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秋戰手拍了一下龍頭,臉色鐵青,大殿內的氣壓很低,低到很多人大氣都不敢出。
風若想著這蘇岑臨死前算是給皇帝和林敏下了一個好套,她雖沒明說欺世盜祖的罪行,但堂堂一國太後,自行要求要葬在寺廟後山。
到底是在打秋戰的臉。
這讓原本打算用奢華的葬禮來掩蓋內心愧疚的他更加自慚形穢。
“父皇,兒臣以為,皇祖母或許隻是喜歡清明寺的風景,想要葬在那裏也無可厚非。莫要因為這點事誤了吉時,那才是大不孝的呢。”
“咱們做後輩的,隻要她能高興,什麼事不能答應啊。”
秋玲瓏突然也加入了隊伍,隻是將詭異的氣氛拉回了後輩和長輩之間的溝通,不涉及到皇室顏麵,不過是兒孫孝順罷了。
這正好給了秋戰一個台階下,他麵色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眸光深沉的掃視一眼四周,手放在唇邊咳了咳,“玲瓏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母後要求,做兒子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隻是也不能虧待了她,今日就暫且按照太後所說的地點入殮下葬,之後再安排修葺的工作。”
“你們都起來吧。”
秋景玄手抓著那份懿旨,與風若一同站在邊上,這場恢弘盛大的葬禮才算是剛剛開始。
風若看著湧動的人潮,十幾裏的長街,大大的靈柩,沿途宮女人素衣捧著菊花,傷慟整個安城。
秋景玄和風若在隊伍前麵,緊隨著靈柩。
喪幡幾乎將所有陽光都遮擋了,地上被風卷起的紙錢,哭聲很大,驚天動地。
風若抓著秋景玄的手,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升起一絲悲傷來。
秋康大概怎麼都沒想到,他的一次猜忌,一次設計,換來的是幾乎斷子絕孫的報複以及結發妻子痛苦的後半生吧。
清明寺與安城的距離不遠,但因為是臨時改換的地方,中途歇腳的地方十分簡陋,送葬的隊伍停停走走,到了中午時分,才出城門不久。
皇帝下令,所有皇親國戚換成馬車,百官騎馬隨行,抬靈柩之人由原來的72人,換成108人,古往今來,也隻有皇帝能有這麼多人抬靈柩。
但對風若來說,倒是樂得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