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五心思靈活,搶先一步:“二公子說笑了,我們都是些苦出身,跟著老板,才能衣食無憂。哪敢奢想過富貴人家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那是忘本。”
林琅看也不看他,一把將侯五抓到近前,鬆手就是一拳。他態度轉換就在一瞬間,手上動作還要更快。
“撲通!”
侯五如同出膛的炮彈彈射而出,快速閃電,一路撞翻許多桌椅,在七八米外才堪堪停住身形,口吐鮮血,眼眶通紅,悶哼一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上異常驚恐。
林琅招手,有人遞過來一張椅子,他順勢坐上去,捧了一杯茶,正對著侯五的方向坐下,押了一口茶,淡然道:“父親多年經營,全是用心至上,凡我林家工人,應該感同身受。如果有人覺得林家這條船即將傾覆,想要下船的話,即刻報給我,林府自會贈予一筆不菲的安家費,好聚好散。”
他語氣驀然陰沉下來,繼續道:“但是,如果有人覺得鄰家日薄西山,生了二心,吃裏扒外,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善良心境就罷了,我林琅絕對忍不了。”
林琅成年後,去廠子裏的次數愈發稀少,跟工人叔伯之間的關係漸漸淡了,尤其當初鄭大風那件事,更是沸沸揚揚,讓他在自家工人嘴裏,有個小魔王的稱號,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林琅抬手之間,重傷侯五,這雷霆一手,跟林為民素來溫和的風格大相徑庭。那些對林家中心耿耿的工人,頓時兩眼放光,大快人心,高聲道:“有二公子,林家有救了!”眾人激動不已,相互奔走擁抱,仿佛從前的托孤重臣,看見幼主繼承大統一般。
剩下那一部分,已經暗中跟侯五走到一起,或者剛剛在他蠱惑下有所鬆動之人,則感受又有不同。他們一言不發,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靜待事態發展。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侯五索性撤下最後一塊遮羞布,他緩了緩,惱羞成怒:“林琅,你狗日的敢殺我?我們這些人,性命再不值錢,好歹也為林為民當牛做馬十幾年,不說功勞,苦勞一籮筐,如今不過是想要換個主顧,你憑什麼趕盡殺絕?”
侯五這句話,可謂是險惡至極,他首先將在在場人等全部拉到自己一個陣營,強調為林家當牛做馬十幾年,儼然將林家推到與工人們對立的陣營上;其次,將自己挖走林家資源,以此作為跳板的背叛行為,美化成簡單的更換主顧。
與他一般生了二心的人,聽了侯五反咬一口,頓時附和道:“就是,難道我們這些人,隻能一輩子給林老板當牛做馬,連更換主顧都成了死罪?”
“二公子也太跋扈了,一動手就要殺人,這可是民國,完事要講法的,定罪殺人,那是警察局和審判廳的職責。”
侯五嘿嘿一笑,他隨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漬,艱難坐起來,得意道:“林琅,聽見了嗎,你既不是警員,又不是審判廳推事,憑什麼定我的生死?”
林琅放下茶杯,環視一圈,將剛才說話的人,共五個,一個個都看在眼裏。他看的時候,那些人就心生不妙,尤其是被他盯了一眼,就好像被來自極惡之地的什麼東西給盯上一般。
人心是個奇怪的東西,一旦下了決定,很難再回頭。林琅深諳此道,侯五的反骨已成,下再大力氣感化都是無用功,他也懶得跟他辯解,以免這廝拋出更多的誅心問題,混淆視聽。
他輕輕一笑,腳尖勾了勾一隻小巧的木凳,稍微一用力,“嗖!”木凳頃刻間飛出去,正中房頂一隻精美的青銅荷花吊燈。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隻聽一聲慘叫,青銅荷花燈轟然墜落,正中侯五頭頂,後者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