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明皇五年。
晨夕間,庭院裏一陣輕風拂過,吹得落滿院子的桃花瓣漫天飛舞,挨著地麵轉著圈,朝著院子深處襲去。鳳鳴宮裏靜悄悄的,院子深處,是白色大理石台階,冰冷地台階上,正跪著一個身子嬌小的女子。
淡白色的梨花壓繡長裙,緊緊地收在她的身後,剛好遮住她跪下來的雙腳,緊垂著的頭,隻能瞧見個側麵,玲瓏剔透的下巴,微微向上揚起,櫻桃小唇緊抿成一條線,精致高挺的鼻尖輕輕地收縮著,緊垂著的睫毛如黑色的蝴蝶在花叢中采蜜,輕輕撲棱著翅膀,我見猶憐。
辛嬈年很是鬱悶地跪在台階上,冰冷的大理石上是早已麻木了的雙腿。有力而不能用,大概說的就是她現在這狀況吧。
她盡做小心地垂著頭,不敢鬆懈半分。皇太後的突然召見,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就是那個拒絕與皇上成婚被打入冷宮,下賤的安容郡主嗎?”突兀的女子聲在她不遠處輕輕地響起,雖然不大聲,卻因辛嬈年常年習武,聽力異常靈敏而字字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裏。
“別亂說話。”回答她的人聲音老沉,迅速,立馬又斥責道,“我們回去再說。”拉著她的雙手直往院外的長廊奔去。
“有什麼了不起的,亡國奴而已,若不是那張臉,會是郡主嗎?”女子的聲音不高,卻滿是不屑。
“哎呦!”女子聲音突然一驚,“娘親,別拉著我啊,我還沒看看她倒底長個什麼模樣呢,用狐媚子能力去誘惑當今皇上,還將老皇帝……啊,娘親大人,別扯著我啊痛啊。”
女子尖銳嘲諷的聲音漸漸消失,跪在地上的人才狠狠鬆開緊咬著的雙唇,任唇角流出刺目驚心的鮮血來。眼底流露出一絲冰冷,若非今天關係到她今後的人生路怎麼走,她一定會上前去讓剛剛說出如此諷刺話語的女子從今再也說不出話來。
安容郡主?
辛嬈年挑了挑眉,是的,她現在是安容郡主,她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且被當年聖上親封為安容郡主。
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安容郡主了!又有誰知道,這具美麗的身軀裏此時此刻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呢。
這具身軀居然被囚禁在冷宮整整五年,想到這,辛嬈年眼神一陣冰冷。
一個郡主被關冷宮,還真是可悲呢!辛嬈年自嘲的在心底勾起一抹婉惜。
等待之時,她漸漸地拚湊出一點點線索來,心裏不禁又是升起一團疑惑。
為什麼一個亡國女子,會被這個國家的的皇帝賜封為郡主呢?
她又為什麼會拒絕與皇上成婚,還是當年老皇帝定下的皇後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想古時候有多少女子擠破腦袋,都想要得到的位子。而她,年僅十一歲,居然拒婚了。這令她很是好奇,這具身子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被關入冷宮後,一個人,無依無靠,倍受欺辱不說,還可安穩地活到現在。而此時,這個皇太後又為什麼要見她?
剛剛若不是她出意外穿越到這具身體上,此時的她,怕也早就魂歸止息了。可為何,這個郡主為什麼會在這緊要關頭死去呢?這讓她更是不解。
“黑心的老妖婆。”
“皇太後有請!”
正在她疑惑不解,暗自罵道皇太後時,卻是聽到了一個似是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瞬間的熟悉感,讓她還是莫名地心悸了一下,卻又瞬速地沉了下去,粉嫩的舌尖在唇角微勾打著轉,一縷驚紅隨之入口,起身,隨著喚她之人小心地移步到了殿內。
此刻,跪在地上的她卻不敢動,她知道,眼前這個高高在上坐著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也是她,親手將她關入冷宮。
是冷宮啊,那可是關押犯了罪,或是不受寵的妃子的地方。她怎麼能呆,她這個還未入及笄的女孩子怎麼能呆在那樣的地方?她清楚地感覺到以前身體那個主人還殘留在她腦海深處的怨恨與解脫。她哀求,卻隻換來幾名太監冷麵相挾。那是變相地打壓、侮辱她的自尊。
“嬈年……”卓德太後神色複雜地打量著從進門起就一直低垂著眼眸的女子,聲色略微哽咽。她恨,卻又明白,恨的人,早已不在這世上了,她想放棄,卻又整夜不得眠,那張相似的臉,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她腦海裏轉個不停。
“奴婢在。”斟酌了半響,嬈年終是應了,雖然有點慢,卻也是沉穩的很。
聽了這沉穩地應答聲後,卓德太後終是神色再變,她,真的變了,不在是當年那樣沒大沒小地人前人後稱本郡主了。隻是,這樣子的她,真是她想要的嗎?“這些年,過得可還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