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
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在第一時間響了起來，看著視線中那個露出微笑的清麗白影，林珝的心頭一時有些恍惚，仿佛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座漠然冷酷的冰山，已經變成了溫暖如春的陽光。
“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有些感慨。”林珝歎了一口氣，“最近過得怎麼樣？有幾天都沒看到你了。”
“就是外出修行了一陣子，可能不久又要出去，其實和平時差不多，不好也不壞，”天蛇王習慣性地坐在了他的身邊，“用你上次說過的那句詩，就是‘也無風雨也無晴’。你呢？”
“九死一生。”林珝也坐了下來，簡要地說了一下自己的冒險經曆。
“真想去你那個幻影的世界。”天蛇王微微一笑，“我可以保護你。”
幻影的世界？林珝笑了笑，如果天蛇公主殿下以現在這種實力狀態去，肯定是絕對的推土機吧，碾壓一切。
可惜，這個想法才是真正的幻影。
“你的蛇影步和盤蛇手領悟都怎麼樣了？”天蛇王問了一句。
“我先演練給你看看。”林珝演示了一遍。
“盤蛇手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方向，可以一直領悟下去，我無法給你太多的意見。而蛇影步差不多還是老樣子，或者說老毛病。杯弓蛇影，你的‘影’斧鑿痕跡太重，反而忽略了‘杯’和‘弓’，你看看我的。”天蛇王說著，站起來走了幾步。
這幾步看上去沒有特別的奧妙，在林珝心神中卻顯得神搖意動，根本無法捉摸，明明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邊。
“這個隻能意會不能言傳，若能以天為杯，地為酒，自為弓，最終彙聚出的影，才是真正的影。”
“太深奧了。”林珝搖了搖頭，靈境強者的境界確實不是他現在能夠領悟的，隻是暗暗用記在心中，就算看不懂，等醒來後用記憶烙印再慢慢參悟。
“沒關係，慢慢來。”天蛇王坐回到他的身邊：“你忘記了所有的東西，一切隻能從頭開始，要有耐心。”
忘記了所有的東西……林珝深深地看著反而勸他要有耐心的天蛇王，雖然是同樣一張美麗絕倫的麵龐，卻是另一個她。
其實每次從這個夢境醒來後，林珝會忘記裏麵的一切，正如問心鏡中“坐忘”二字，但腦中的記憶烙印使得他又重新想起了那些經曆。
他不知道天蛇王如果從夢境中醒來，會不會也將忘記夢中的一切，重新變成冷漠的那個她。這個溫暖的笑容，隻能永遠地成為回憶。
但是，他現在又必須要喚醒她，不僅因為蒼雲子的緣故，畢竟她隻是在夢裏，是夢，終是會醒的。
林珝心頭忽然有種淡淡的悲哀，半晌回過神來，說了一句。
“謝謝。”
“我們是朋友，”天蛇王低下頭，“我的朋友除了應世情，就隻剩下你了……”
“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林珝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手卻隻能和她的身體對穿而過。
因為他隻是個幻影，就好像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一樣，也是個幻影。
又默然了片刻，林珝開口說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恩。”
“我感覺中，你是一個美麗動人，溫柔善良的女子……”
聽到這一句，天蛇王的臉紅了紅，露出一分羞澀之意，顯得分外動人：“是嗎？”
林珝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感覺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不過他知道，天蛇王隻是為了這句話的讚美而感到羞澀，並非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們隻是朋友，就好像不遠處埋葬的那個應世情。
“我想問的是……你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為什麼朋友會這麼少？就算是天蛇一族中，也應該有朋友吧。”
這個問題讓天蛇王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沒有做聲。
“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你可以不回答的。”林珝看出她心中的黯然。
天蛇王咬了咬嘴唇，遲疑了片刻，終於說出了答案，這個答案，讓林珝大為意外，也大為心驚。
“因為我修行的，是《蜉蝣羽化經》。”
林珝一震，他現在修行的正是《蜉蝣羽化經》，裏麵難道有什麼……
就在他想要問個究竟的時候，彩光閃動，視線驟然模糊了起來，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