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
痛苦的呻吟變成了慘叫,良久,高聲的慘叫逐漸小了下來,又換作連續的痛苦呻吟。
外麵已是豔陽高照,鳥語花香,而林珝躲在的山洞深處依舊是一片黑暗,仿佛時間都被痛苦拉得特別長。
林珝躺在地上,全身浸透著冷汗,衣服仿佛被洗過一般。
體表那種詭異的起伏終於消失了,顫抖的身體也漸漸平複,好幾次險些暈厥,終是咬牙挺了過來。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連續洗練兩條大經絡的痛苦還是遠遠超過了預計,筋絡洗煉的難度,越到後麵越高。林珝在成功融彙《蜉蝣羽化經》的神念後,手三陽經自動洗煉成功;而後的手三陰經難度比手三陽經要高了一倍,氣血要求更多;而這一次需要同時貫通和洗煉足三陽經、足三陰經,無論是所需氣血和難度比手三陰經又高了兩倍。
氣血方麵由於吸納了蠻牛的力量,綽綽有餘,但所經曆的痛苦確實難以忍受,對於意誌方麵是極其巨大的考驗,怪不得許多世家子弟都卡在了煉筋這一關,無法晉級煆骨。
而林珝這種另辟蹊徑的“礪脈”,比普通的“煉筋”還要難的多。
夢魘總算過去了,如果再經曆一次,林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撐得下來,現在他的身體裏,膨脹的氣血已經盡數煉化,全身筋絡中洋溢前所未有的力量。
終於成功了,煉筋大成!
林珝來不及體會那種新獲得的力量,也沒有換下濕透的衣服,他的精神已經極其疲憊,一直繃緊的神經完全鬆弛了下來,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如同彩虹般的七色彩光照耀在身上,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一襲白衣的身影就坐在身前,美麗的臉龐寧靜而安然。
“幻影,你來了。”對於他的憑空出現,天蛇王沒有任何驚訝。
林珝沒有再強調自己的姓名,因為這些天來他發現,天蛇王並不是故意不叫他名字,而是真的不記得“林珝”這個名字。
或許,這是因為“林珝”並不是真正存在於她過去的世界中。
“如今出現的時候,你沒有忽然用劍來刺我,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林珝晉級煉筋大成,心情大好,開了句玩笑,坐在了她的身旁。
“對不起。”天蛇王有些黯然低下頭,說了一句。
林珝一怔,已經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因為這句話讓她想到了應世情,應世情正是死在了她的劍下,那把劍現在還作為墓碑,立在遠處的那個墳前。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林珝撓了撓頭,“要不講個故事賠償一下?”
這段時間,由於應世情的死,天蛇王情緒低落,為了避免她再次落入以前經曆而難以自拔,每次在夢境裏林珝都會開解她,陪她說說話,偶爾說兩個故事。
“那就接著講完上次的《白蛇傳》吧。”天蛇王平複心情,抬起頭,微微一笑。
這笑容宛若一朵潔淨蘭花綻放,在靜謐中散發出生命的美麗。
這種美麗讓林珝動容,但是他知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他眼前的天蛇王,對於今日而言,這是個記憶中泡沫罷了,就如同他這個夢境中的過客一般。
今日的天蛇王,就算依舊是蘭花,也是一朵被凍結的蘭花,柔軟的花葉變成了鋒利的冰刃,沒有清新的芬芳,隻有澈寒的冷酷。
注視著那個動人的微笑,刹那動心後,林珝的心頭隻剩下了歎息,問了一句:“《白蛇傳》的結局,其實不止一個,你想聽悲傷的結局,還是歡喜的結局?”
“我可以選擇?”天蛇王好奇地問了一句。
“可以的。”林珝點了點頭,凝視著她的眼睛:“其實並不一定隻有一個結局,你可以選擇,關鍵是,你自己要去選擇。”
“不太明白。”天蛇王搖了搖頭,“但我覺得,應該做出選擇的,不僅是許仙,還有白娘子自己。”
“能這樣想……也好。”林珝笑了笑,“還是說皆大歡喜的結局吧,在現實中我們已經有太多的無奈和悲傷了,在夢境裏,不妨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妙一些,圓滿一些。”
“夢境?”天蛇王反問了一句,見他不答,也不追問:“你說吧,我在聽。”
“好,那一日,白娘子盜得仙草……”
漂浮的島嶼中,那個半虛半實的人影娓娓道來,一旁的白衣用心地傾聽著,籠罩著島嶼周圍的陰霾,仿佛散了幾分。
烈日高照。
山林中的霧氣早已散盡了。
一身輕甲的長孫湘將小刀插回腰間,把那條剖開洗淨的魚熟練地用竹枝串好,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雖然出身世家,而且在家族中地位頗高,但是她絕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大小姐,相反,她擁有豐富的野外生存的經驗。
這個莽荒山脈,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曾經有幾次,她差點都回不去了。
正如百裏雲所說的那樣,她之所以能成為第一天才,不僅擁有超越常人的資質,還付出了遠勝常人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