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林珝跟著兩位少女來到了一家名叫“醉意居”的酒樓。醉意居是城裏最大的兩家酒樓之一,生意非常興隆,老板曹彥是雙髻少女的姑父,少女沒有和姑父招呼,拉著林珝火急火燎地衝進了二樓的一家雅間,立刻吩咐夥計上筆墨紙硯。
那夥計跑堂也有二十年了,來酒樓不上菜上這玩意兒還是頭一遭遇到,好在這位侄小姐的奇葩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不久,筆墨紙硯就擺在了林珝麵前的茶幾上。
雙髻少女說道:“小陳先生,這次請你以‘論恒’為題,做一篇文章,不用太長了,有個三四百字就夠了。”
在雙髻少女看來,不用太長是想替小陳先生省點力氣,然而青衣女子卻知道,這種文章,越短越難。
她曾聽表妹偷偷告之,那一篇名動文院的《勸學》是一位小陳先生所著,今天一見居然這樣年輕,難免有些不信,正好借這個機會親眼見識一下他的才學。
恒心?持之以恒?還要三四百字?
林珝略一思索,開始寫了起來:“太古有太行,王屋二山,方數百裏,高萬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陽之北。”
青衣女子曾博覽古籍,自然知道冀州、河陽都是傳說中太古時代的地名,隻見少年借著寫道:“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麵山而居。懲山北之塞,出入之迂……”
林珝寫的,自然是前世《列子.湯問》中著名的寓言《愚公移山》,最後部分作出了小改動,把感動天帝改成了感動太古神魔,搬走了兩座大山。
青衣女子先看時還覺得不怎麼樣,待到一篇寫完,終於露出動容之色。這文章命題是論恒,但通篇竟沒有一個“恒”字,就是一個以太古為背景的小故事,卻將“持之以恒”一道詮釋無遺。
青衣女子自忖換做是她自己,以“論恒”為題寫一篇文章,決計比不上對方,更難得的是,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堪稱驚才絕豔,遠勝於她,那《勸學》是這小陳先生所作,當是毫無疑問了。
青衣女子雖然非狂妄自負之人,但對自己的文才武技也有相當的自信,想不到那一晚最引以為傲的劍術完敗於神秘人後,今天又碰到一個文才遠勝自己的少年。
若是知道,從某種角度上講,那晚之人其實也是眼前此人,不知道她會有如何感想。
青衣女子從頭又讀了一遍,由衷地讚道:“小陳先生才華橫溢,我自愧不如,佩服!”
雙髻少女一陣驚訝,表姐的能耐她可是知道的,不光是修行,文采方麵也是一等一的,就算是自家老爹都讚不絕口,沒想到這篇文章居然能讓表姐如此佩服!
小陳先生威武!威武!
“小……表妹,來一下。”青衣女子差點喊出小仙兩個字,拉著兩雙髻少女來到一旁,“這篇文章,如果你拿給你爹的話,隻怕是不行。”
“為什麼?”雙髻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不是寫得很好嗎?”
青衣女子歎了一口氣,解釋道:“就因為太好了,就算是我也寫不出來,你以為你爹看不出麼?”
“沒事啊……我家老頭子在那篇《勸學》的時候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雙髻少女也不傻,想了想,“不過,我爹說了,隻要隔一段時間完成題目,以後不逼人家考文院,還答應人家每周跟舅舅學武呢,小陳先生真是本小姐的福星!”
青衣女子心思敏捷,已經隱隱猜出了韓先生的幾分用意,看了看與表妹同齡的少年,沒有再說什麼。
雙髻少女將《愚公移山》抄寫了一遍,勉強看懂了意思,不由驚訝道:“這老頭真傻,怪不得叫愚公。”
林珝笑而不語,青衣女子深有感概地說道:“這故事寓意頗深,大恒心,大毅力者,在旁人看來,何嚐不是愚者?尤以修行一道,更是如此,若隻學智叟心態,又怎能超越自我,不斷突破?”
“修行?”雙髻少女一聽這個和修行有關,耳朵不由豎了起來,又仔細問了問這篇故事的意思,一臉憧憬地道:“愚公後來一定成為太古時代的不世強者,小陳先生,說說這位強者後來的故事吧。”
“後來?”林珝有點傻眼,這感覺就好比說了一個自以為很逗趣的笑話後,對方根本沒笑,反而一臉認真地問“後來”怎麼樣。
看到林珝的模樣,青衣女子忍不住莞爾而笑,盡管隔著麵紗看不太真切,依舊能感受到那種絕代風華。
在雙髻少女的強烈要求下,林珝絞盡腦汁,把封神演義裏的“十絕陣”的故事稍作改編搬了出來,改為“人類修行者者”愚公闖太古神魔十陣。
青衣女子隻覺情節生動,有種聽一段後忍不住想要接著聽下去的感覺,不由驚訝。
那雙髻少女平時雖然愛看一些遊俠小說,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等神魔大戰的情節,直聽得津津有味,一段十絕陣講完,兩眼已是星光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