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月。

一年,兩年。

早已忘掉時間,隻餘無盡的黑暗滾滾而至,從此,一整個世界被湮沒。

腕上被鐵鏈壓出深深的印痕,冰涼一如寒冬,絲絲入骨。疼痛如與生俱來般,再也無法抹去。腳鐐太重,每挪動一步便如負千鈞,金屬與地麵摩擦所特有的聲音,無端端地響透她一整個耳膜,仿佛一切喧囂不再。

低下頭看看,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往日她十指纖纖,蓮步輕移的模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終是虛設。

不過一場空。

仍是那一間密室,如天設般密不透風的四壁,堅硬厚重的石門,打開關閉皆有的轟轟響聲,在她被囚禁的五年裏,從不曾離開。

袁尚將她送進密室便候在門外,一排的獄卒挺身站著,再加上護衛的軍士,身上的刀劍泛著冷光,氣勢威嚴。她直身進去,步伐穩而不亂。想也不用想,便知曉,那個著明黃長袍的男子,在等她。他是大夏國,至高無上的王。她那樣明晰地記著他的名字,那塵珂。

她在他麵前站定,他抬起如冰山般凜冽的眸子看她,那眼神,太深太幽遠,誰也不會知道,那眼中,藏了多少籌謀。繼而,仍是那清冷的語音,“還是不願交出莫邪天書?”

沒有任何前奏,也沒有任何質問,仿佛是既定的程序般,開口便是這一句,她亦隻是搖頭,別無多語。往些時日,刑罰也是有的,手指,膝蓋,身體每一個部分皆是傷痕累累。固執地咬著牙不說,長此以往,他亦不再對她用刑,卻仍要隔一段時間便來審問。

那塵珂看著她倔強得從不曾低頭的臉,一起身,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眼中有怒色。 “不要以為永遠閉口不說,朕便會留你性命,總有一天,朕江山坐穩,不再需要莫邪天書——那時,便是你的死期。”

“你難道曾想過要留下我性命不成,既入了這暗牢,又有幾人曾活著出去。”她抬眸冷眼看著那塵珂,聲音不帶絲毫溫度,“但如若有一日,我葉闌珊能出得這天牢,亦是你——那塵珂的死期。我定要殺了你,以雪我恨。”

他麵色蒼白,直直盯著眼前的女子良久,方才平定些許心神,一揮手,對身邊的侍衛道,“押下去!”

複是袁尚帶著她,走回那間暗牢。四周皆是堅硬的石壁,絲毫破綻也無。他修造這樣一個所在,便是為了,如對她這般,長久地囚禁一個人吧。漆黑的空間裏久不見天光,她眨眼,盡力將室內的物事看個分明。

眼前著盔甲的男子神色堅定,一絲不苟地開門,待她進去,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用以乎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葉姑娘,今日便是臘月初八了。”

她點頭,眼中無絲毫異色,掠過他冷峻的麵龐,篤定地走進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

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