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有進行過翻牆這項體力活動,以至於從牆頭上下來的時候,蘇黎一時腳下不穩,在地上滾了一個來回才安全落地。
站起來的時候,蘇黎吃痛的吸了一口氣,低頭一看自己的胳膊,發現裸露在外邊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破了皮,被冷風一刺激疼得有些揪心。
蘇黎嚐試著碰了一下傷口,眉毛立馬就擰成了一團,掙紮著瞥了一眼,心裏估計著這麼點兒出血量就是到明天也不至於失血過多,蘇黎心大的無視了這片血肉的存在,一瘸一拐的朝著校園的裏邊走。
大學四年,蘇黎已經摸清了這個學校的每一個地方每一條小路,她輕車熟路的穿過小樹林走到了一個小池塘邊上,還沒有來得及開心,就被入眼的人影弄得散了笑意。
聽到身後的聲響,卓子楚也驚訝的回過了頭。
看到蘇黎,他甚至忘了出聲。
最後是率先反應過來的蘇黎有些頭疼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卓子楚刹那回神,從地上站了起來,文不對題地說:“現在大門已經關了,你怎麼進來的?”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這麼晚出來用這麼奇特的方式到了一個這麼有特色的地方還能碰到別人,蘇黎有些心累,她有氣無力地說:“你怎麼進來的我就怎麼進來的,怎麼,就許你翻牆還不準我爬樹了?”
聽到這話卓子楚更驚訝了,想也不想地說:“你自己一個人敢爬了?就不怕摔著?”
蘇黎一愣,月光下,卓子楚卻已經後知後覺的看到了她裸露出來的胳膊。
那一片血肉模糊,在這種深夜的氣氛縈繞下,冷不丁的看起來頗為觸目驚心。
蘇黎還沒說話,卓子楚就黑著臉走了過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自己一個人不要隨便翻牆,你還覺得自己摔得次數不夠多是不是?”
蘇黎張了張嘴,卓子楚接著說:“每次你都能把自己弄得跟被人打了一樣,又不是不能走大門,為什麼非要翻牆?你就是要翻牆你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啊!”
蘇黎:“我不自己,那我跟誰?”
卓子楚大怒:“你來之前不會給我打電話嗎?!你什麼時候打電話告訴我你在牆外我沒來接你?!”
話音落下,卓子楚和蘇黎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樣的對話,曾經很多次發生在他們之間。
那時候卓子楚還沒跟胡億薇在一起,蘇黎是他不拘小節的好朋友,蘇黎總是默默的聽著卓子楚對胡億薇的情意從不出聲,總是會在他需要自己的時候默默出現。
而那時候卓子楚呢?
平心而論,在胡億薇假死之前,卓子楚對蘇黎是很好的。
隻是他的好把她當成了朋友,從不是戀人。
蘇黎移開了目光,把自己的手從卓子楚的手裏抽了出來,慢悠悠的走到池塘邊坐下,朝著池塘裏扔了兩顆石子才說:“卓子楚,就憑你剛剛那句話,我決定不恨你了。”
蘇黎可笑的想,至少,自己在這個人的心裏,也不是全無地位。
卓子楚屏住呼吸問:“那你還可以愛我嗎?”
蘇黎一怔,隨即就跟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哈哈大笑,周圍空氣都是冷的,蘇黎這麼一笑,聲音就跟在空氣裏回響一樣,帶起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愛?哎呦你在想什麼,不恨你,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子楚,做人不能這麼高要求的。”
卓子楚無聲的苦笑了兩聲,走到蘇黎的身邊坐下,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絕對不至於讓蘇黎不舒服的距離的同時,抽出手帕給蘇黎包紮傷口。
蘇黎瞥了一眼,隨口說:“這種娘們兒唧唧的東西,也隻有你會一直隨身帶著。”
卓子楚的動作一頓,頭也不抬地說:“哪次帶著不是給你用了?如果你爬牆的時候能機靈一點兒,估計我也能省不少手帕。”
蘇黎僵硬了片刻,隨即低聲輕笑。
聽到她笑,卓子楚也抿著唇笑了。
三言兩語間,蘇黎跟卓子楚都感到輕鬆了不少,沒了青天白日的緊張敵對,麵對著這個熟悉的小池塘,兩個人說話動作都隨意了很多,就像中間這麼些年的黑暗一直不在一樣,恍若他們依舊是當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