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還未到來的世界,是被包裹在一層白茫茫的黑暗中,任憑潔白的霧氣如何翻騰飛舞都還是黑暗的。
直到一縷又一縷的紅色陽光穿透黑暗,光明開始散播,就像是瘟疫一樣不可阻擋的覆蓋它能覆蓋的每一個角落。
冬日的日出是寒冷的,就算是一直散發著驚人熱量的太陽也好像是被寒氣所感染,透著一股冷冽的感覺。
梁暮打開窗戶,讓寒氣隨著凜冽的陽光一起進來,透過貼身的毛線去感受冬天日出的寧靜。
記憶中上一次看到日出還是在八年前,當時還在讀初三的自己因為每天早上要晨跑所以總是能一邊從嘴裏嗬出霧氣一邊抬頭看著冷紅色的太陽。
梁暮一直覺得冬日清晨的太陽是冷的,沒有溫度的,它注定隻能成為刺破黑暗的光芒,而無法成為溫暖世界的陽光。
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樣,隻會在你生命折射出光芒卻無法溫暖你的世界。
所以冬日的陽光,其實是寒冷的。
喝了口已經冷卻的咖啡,寒氣一下子順著口腔流進胃裏,順便把熬了一個通宵的疲憊一起消融掉。
窗外的早餐店早已開始營業,看著一個個或焦急或木然的身影來來往往就覺得好像陽光也不那麼冷了。
天空被光線劃割成一塊一塊的,就像是一個個不同的人生軌跡。
有些明亮的就像是最灼熱的夏日,耀眼的帶著刺痛,有些卻昏暗的像寒冷的冬夜,漆黑的帶著絕望。
很多人忙忙碌碌一生卻不過是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容身之所,可以讓自己在辛苦勞累的時候有個肆無忌憚放鬆的地方。
可是卻又有多少人最後卻連個蝸居都沒有,拚搏半世不過為了一個溫飽罷了。
真是讓人絕望。
梁暮苦笑著搖搖頭關上窗重新坐到電腦前,自己每日拚命揮舞著手指也不過是在麗水這個三線小城市買了一個小房子。
但卻也花了近三年的時間,隻能說幸不辱命,有個相對輕鬆自由的工作,有車也有房算是小有成就。
當初自己從家裏任性跑出來已經過去多久了?五年還是六年?忘記了。
隻記得哪句“我有自己的人生,我要在自己闖出來的天地間翱翔,而不是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按照你們規劃好的人生去被你們提一下動一下。”
然後就是一生巨大的關門聲,“彭”的一聲,巨大的像是砸碎了什麼。
可是到底是什麼被砸碎了?為什麼心裏湧起一股難以壓抑的難過?
現在梁暮知道了,那時候摔了門砸碎的是…親情。
“喂喂喂,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覺啊,知道你工作狂可也不至於今天參加婚禮還通宵趕稿子吧?”
梁暮睜開因為缺少休息而有些酸澀的眼,腦袋還是昏沉沉的,原來什麼時候已經趴著睡著了都不知道。
“幾點了。”
“九點三十分,親愛的寶貝,你要是再不去洗洗把自己搞得精神點的話,我們就要遲到了。眼睛紅的跟個什麼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新娘在自己家偷偷抹了眼淚的。”
“你的腦洞還敢再大一點嗎?”
龔琪眯著眼睛有些無奈的把梁暮推進了浴室,自己的這個親愛房東同學什麼都好,就是工作起來不要命,這麼搞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給他準備一副上好的紅楠木棺材了。
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拚命,每天都坐在電腦前沒日沒夜的碼字,經常一熬就是一夜,睡個四五個小時又出去上班。
看著鏡子裏因為熬夜而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張臉也憔悴的不像話,難怪龔琪總說“我這輩子也嫁不出去”這種話了。
從衣櫃裏挑出最帥的一套西裝套上,一下子就從挖了一夜礦的苦力變成了每天出入辦公大樓的高級白領。
用龔琪的話來說就是:“終於******人模人樣了。”
“文佳呢?不會還沒起來吧?”梁暮掃視一圈發現隻有龔琪無聊的修著指甲等自己。
“廁所呢,那貨估計死在裏麵了。”
“你才死在裏麵了!你全家都死在裏麵了。”文佳翻著白眼從廁所裏出來說著。
“OKOK,出發出發,去吃趙魏的喜酒吧,真不知道他為毛選在11月11日光棍節結婚。”梁暮有些無奈好友的結婚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