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繁華落幕(1 / 3)

我獨自走在北京王府井步行大街上,晚夜月明星稀,月在幾朵閑淡的舒雲間穿梭遊耍,筆直光亮的大道上月光被霓虹燈遮擋的沒了蹤跡。大街兩旁高檔奢華的商店櫥窗內擺設著各式各樣的奢侈品。也許是商家為了吸引顧客故意把櫥窗內的光線調的太強,霓虹燈下琳琅滿目的商品閃動著誘惑的光芒,我模糊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它們看,如同鬥牛見了紅布似的被它們吸引著。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光線太強竟然刺的我眼睛開始疼痛起來。我雙手捧著臉用力的揉搓著布滿血絲的眼球,整個臉部的肌肉被帶動的上下蠕動,這時嘴角還在慢慢溢出的粘稠液體開始刺激著我的疼痛神經,我在月光下柔和的冷風裏嗅到了血腥的氣息。我舔了舔嘴角餘下的血漬和著唾液恨吐了一口。時候已經是深秋,一股股秋涼之氣透過隻穿著襪子的腳板侵透著我的全身。擦肩而過的路人不時地回頭用詭異的目光看著我,露出鄙夷的笑容,我的狼狽好像給他們帶來了許多快慰!此刻的我顧不得那些隻是專注的在走我的路。

有些醉的我如同一個被打敗的傷兵員,兩手無力的插進口袋,周圍穿梭在繁華世界裏的鬼魅之影都在張開一個個血盆大口讓我覺得越來越害怕,我似乎誤闖進枉死城般恐懼的拖著沉重的身軀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此刻已經不屬於我的城市。遠處凱越大酒店旁邊不知名的高檔會所內《RightHereWaiting》的歌聲被風吹的支離破碎,漸漸的淹沒在夜空裏。街角轉彎盡頭狹窄的胡同口一家KTV內一個男子糊糊塗塗的用蹩腳的英語用心的唱著《啦啦愛》,唱到高興時還有幾個女人的嬉笑合唱聲,啦啦個沒完沒了,就如同這霓虹燈下的路似的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又如同馬路旁我身後被路燈無情拉長的身影。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累了,再抬頭時已經到了地鐵6號線。酒勁兒終於在它一番苦心的積聚後開始在體內攢動隨後驟然騰起。

到了地鐵6號站,刷了“一卡通”,進站不多時便有一列地鐵停在了我眼前,上車選了一個靠車窗門兒的座兒。時候大約是深夜了,看看身旁神色疲憊屈指可數的幾個人,我的眼睛開始迷離,周身莫名的失落感開始湧上心頭。我是極喜愛熱鬧的人,害怕生命中所有的孤寂。

車子開動了,我沿著寂寞一直前行,偶爾眼前掠過的一些奇異色彩都那麼的生動可愛,凝眸望去它又莞爾一笑悄然離去,仿佛它們都是老天開的一個無聊的玩笑,我每於此不能判斷它的真實性。好在我醉的不是太厲害,我想我還是有信心在午夜時分回到家了的。也許現在用這點時間似乎還能想起來點什麼。我的心開始被寂寞與感傷悄悄融化。

我彎下腰,頭依靠在車窗戶的塑鋼板上,看著車子在熟悉的站點停停靠靠、陌生的一些人上上下下我開始閉眼,思緒如同一葉小舟任由它在心海激蕩,我努力著找尋它最初的起點……

08年,我畢業於北京一所普通的大學。其實像我這樣的農村孩子,成績一般的大部分最多讀到高中也就輟學了。我爸是個礦工,他吃過這樣的虧。他隻讀過三年的小學,在生產隊裏挖了幾年的豬草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就進了我們西關當地的煤礦挖起了煤。他吃苦耐勞、為人正派很得領導們的器重,隻是沒什麼文化,不過我挺佩服他的,一個班長竟讓他給幹了30年。正好那時家裏有些餘錢(事實上在我們農村老家大部分勞力是無固定工作的,要是能天天上班月月拿工資就算得上是不錯的家庭了),所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隻能硬著頭皮隨便上個不好不壞的大學為自己的將來好交差,為我爸填補上他幼年時的夢想,確切的說應該是他人生那三十年的夢想。

事實上父親的先見之明在我後來參加了工作後以及以後人生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才真正體會到。現在想想上學時的我們真傻,老師天天苦口婆心的教導全當耳旁風,這陣風吹後我們便不再年輕,我們那時真青澀,不知不覺裏清純的心在走向社會後如同炒花生米一樣,劈裏啪啦的嘶吼著就熟了。社會是個大染缸,跳進去後沒得選擇,外表遍體鱗傷五花八門,內心都在苦苦掙紮。

對於我這樣所謂的交上錢就能上的“大學生”社會上比比皆是,現在的大學考不上重點大學,剩下的隻要是有錢就能上。所以畢業第一份工作分配到了北京一家電子廠做辦公室文員兼業務代表。這是一家家族式企業,中等規模,管理層大多是老板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連那些個工人你不知道的也是要處處小心,誰又知道哪個跟老板沒有親戚關係呢,說不得嫌棄不得,免得哪天在上頭奏你一本小命就沒了,這是我剛進公司程君對我說的。剛到公司就有這樣的好心人提醒我所以我對他的示好特別感激。他是我在這家公司唯一能談得來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多半是程君會做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世故很圓滑。對這種人其實我是鄙視的,隻是他也是農村的,對我也不壞所以我還是接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