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大四。

我準備考公務員,在在下定決心那天,愛上《詩經》中“七月流火,九月織衣”的句子。

A終於保研到北方一所著名學府,聽說每年都能看見紛紛揚揚的大學飄灑下來。顧婉瑩去了四大火爐之一武漢,在一家研究所裏麵。至於林曉溪,我不知道他將要去哪,也不想知道。而那個2B同學,我很久未見,估計會像身邊很多人一樣,匆匆擦肩,瞬間便遺忘。

我在網上認識殼殼,大二小師妹,真正的好孩子。三句話就要扯上學習,五句話必講科學。我在電腦這頭首次被人氣的落花流水。

然後約好去吃夜宵,喝著溫熱的奶車在微涼的夜色裏繞著學校北區,走了一圈。我們路過喧囂的澡堂門口,繞過熱鬧的籃球場,走過一明一暗的柏油路,穿過漆黑的“情人街”。一路上,我才發現原來大學即將到了末尾,我才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繞著校園北區完整的走了一回。

在送她回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我想到,如果在以前,她是顧婉瑩,我是不是可以抱抱她。

九月,我在網上約殼殼下去吃東西,她終於不肯。在我說過幾次請吃東西之後,她問我為什麼總是要請她吃東西。我開玩笑的說,那是因為我看上了你。然後她沉默了一會,解釋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就說開玩笑的,看你。然後在心裏說,我又不是好孩子,況且我已經是大四老人。

十一的時候,和林曉溪見過一麵,聊了很多,才發現原來她並不幸福。對她而言,幸福更像是河對岸飄香四溢的花香,遠遠眺望會覺得無限美好,而一旦置身其中,便辨不出氣味。林曉溪就是這樣的人,注定了幸福在她身上不能長久。

A做了一個簡單的手術,很簡單,可是我卻異常擔心,因為他從來不生病。從來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來總是那麼來勢洶湧。而顧婉瑩,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和她聯係,我們之間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城牆,這城牆將我們隔出兩個世界。

可是我終究覺得,幸福是要自己捏在手裏的,沒有人能給你,也不會有多少人願意大方的和你分享。想了很久,我拿起手機,給顧婉瑩說,生日的時候,你希望有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拾壹

十一長假。殼殼要我去吃泰國烤肉。在沃爾瑪四樓裝修的很有酒吧風格的烤肉店裏,殼殼的老鄉咄咄逼人,義正言辭的告訴我,你和殼殼不合適。我一口水含在口裏差點沒因此而噴出來。然後殼殼的老鄉接著向我陳述大道理,我拚命的點頭稱是。然後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偏過頭去看旁邊櫃台上的佛像,心裏麵一直在想這個佛祖應該是這家店最具泰國特色的東西,因為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它很人妖化。恰巧殼殼走過來,說,咦,這裏為什麼要擺一個佛像!我接了一句說,那是為了佛祖看著我們吃肉,看到我們不好意思。

事實證明,那頓飯吃的真的不好意思。先是兩女一男居然沒有一個人會做飯,兩位美女於是當仁不讓的站出來,當起大廚。第一鍋肉烤的很虐待腸胃。殼殼老鄉看著鍋底沾滿燒焦的肉漬,喊了一聲姐姐,讓服務員換個新鍋。就這麼著,叫了三次服務員換鍋,添了無數次油,又吃了無數肉,折騰了兩個小時後,兩位女大廚終於學成出師,做出來驚世駭俗,香甜可口的泰國烤土豆。然後三個人在店裏吃的杯盤狼藉。

很久沒有這麼開心。

拾貳

回學校的路上,殼殼的厚臉皮老鄉接著問我,為什麼一定要請殼殼吃飯,我本想說其實我是想讓殼殼能陪我走一遍整個校園,可是終究忍住了。我怕厚臉皮老鄉接著問我為什麼一定要找殼殼陪著走一遍整個校園,說實話,這個問題我至今沒有想到答案。

等再分開的時候,看到殼殼路燈下溫文爾雅的笑容,心裏有想過去抱抱她的衝動。看著她和她老鄉挨著走了很遠,我心裏忽然說:殼殼,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幸福,因為你是個好孩子,會有理所應當的幸福。而我也會有屬於我的幸福,即使我不是好孩子,我也要得到我的幸福,因為我會因此而不擇手段。

十一長假結束的時候,我看見顧婉瑩。她依舊是那麼輕舞飛揚的女孩子,依舊臉上會有濃濃的笑意,而透過眼睛,我依舊能看見她眼中的幸福,隻屬於她的小幸福。

我們在奶茶店裏彼此開玩笑,然後分開的時候,我撕下一張紙,寫下簡單的祝福,貼在奶茶店裏密密麻麻的留言板上。應該很久以後會有人看見一張發黃的紙上,有如此溫暖的祝福:我們都將幸福,即使不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