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剛停不久,霧氣籠罩著村子,村後青山黛綠,時不時從村頭的樹上傳來麻雀的歡叫,似乎在為雨後天地慶鳴。
“生命還真是堅韌啊!”也不知他是說麻雀還是說這個時代百姓。
隻見一個個祠堂前站著一個身著素衣僧袍的少年,少年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眉目還算是清秀,隻不過人有些陰沉,頭發也有些不倫不類,既不是這個時代男子普遍的長發,也不是和尚們的光頭。
兩耳邊的頭發被修剪的有些參差不齊,也不知哪個理發師拿來的試手之作,額前也有著約三寸的斜劉海,這劉海若單獨看來還挺英氣,隻不過搭上法袍後就有些不倫不類。
少年踏著泥濘向祠堂後走去,奇怪的是在這般泥水交雜的路上,法袍少年身上卻少有泥點與水跡,顯然這看似尋常的少年有著不同尋常的本事。
祠堂後,有兩顆小小的青鬆聳立在一個墳堆旁邊,鬆新綠,有了這黎明時分春雨的洗禮,愈顯得嬌嫩。
墳前立著一塊整齊的石碑,碑正中鐫刻著“故先師振覺大師之墓”,右下角刻“弟子雲塵敬上”,碑上本來還應該有個墓誌銘的,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寫。
墳墓裏是個老和尚,他在九州一個不知名的小鎮遇見了剛到這個世界的少年。
那時老和尚手持法杖,一聲爆喝,恍若怒目金剛,逼停了兩個凶惡的浪人,這才救下懵懂的雲塵,隻是那時雲塵還不叫雲塵。
不過都不重要了,老和尚說他以後就叫雲塵,是他的關門弟子,還說他還身據宿慧,乃是跌落凡間的仙人,總有一日會脫了這凡胎肉體,羽化成仙。所以他就叫雲塵好了。
他不知道老和尚從哪裏看出他是仙人來,雲塵估摸著是自己來曆的特殊,讓修了宿命通的老和尚心血來潮,所以收他作了徒弟。
當然,這或許隻是雲塵的自我安慰,事實更可能是老和尚真的老了,需要一個人要老送終,需要一個人傳承佛法。
當年初見時他已兩眉灰白,身上似乎還有暗傷,在日本浪跡多年的老和尚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同族人豈能放過。
隻是有些擔心雲塵不肯拜師,就胡編出他是流落人間的仙人,而老和尚特為點撥他而來的理由收了他作為養老的徒弟,也好臨終前有人相送,剛好雲塵亦無處可去,遂成就了這段師徒緣。
如今快三載春秋過去,當了半輩子和尚的老和尚終究還是走了。
雲塵想老和尚大抵是沒有什麼遺憾了,走前有他送終,一身佛法又有他相傳,雖然他不明白跌落的仙人為什麼要修佛法,也不是很想修佛法,但為了老和尚不生氣,也就學了。
老和尚一身本事他學了七七八八,老和尚見一身絕學有了傳人,也就開開心心的走了,成佛去了。
老和尚成佛了嗎?應是成了,在這個稍有本事就能成神的國度,以老和尚那麼深厚的佛法肯定是成佛了。
“法師大人,法師大人,爺爺讓我送午飯來了。”一個清脆的童音從祠堂前傳來,雲塵聞言對著墳堆深深的鞠了一躬,轉身向祠堂前走去。
送飯是個小女孩,這個村子村長的孩子。
年前老和尚在一次妖怪的襲擊中,帶著雲塵救下了這個村子,於是村民們央求老和尚的庇護,剛好老和尚也不想再流浪了,就在村頭的祠堂住了下來。
這些窮苦的村民都是躲避大名們橫征暴斂來這山村的,也沒有什麼財物,隻好給雲塵師徒提供食宿當作供奉。
還好老和尚也講究這些,他布置了祠堂的結界,堂皇的佛力讓那些小妖怪再也不敢來騷擾,就是成名一方的大妖怪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況且也沒有哪個大妖怪對一個小村子有想法,所以這個村子這一年多來迎來了難得的安寧。
他從小姑娘手裏取過了食盒,還未來得及開口感謝,小姑娘就羞紅著臉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