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一將柳緒推回到病房的時候,瞧著柳緒整個人情緒十分低沉,突然覺得柳謹連這個人確實有些專橫。剛要開口安慰柳緒,卻瞧見了病床邊上放置了一袋午飯。她略驚訝,伸手解開。
一股飯菜香味撲鼻。原本要說出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對著整個人癱軟在輪椅上的柳緒說道:“你看,飯菜都給你買好了。你也別生氣了。你哥哥說不定有自己的道理。”
柳緒聽到她的話,從輪椅上支撐著站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抬眼看了看那桌上的那一袋子飯菜。翻了翻眼皮,側過身子,整個人仰靠進了床榻上。
“你不吃麼?”陳百一看向她側靠在床上的動作。問了一句。
“扔了吧。不想吃。”柳緒頭也未回。語氣裏仍舊帶著股惱怒。
“你不吃飯,傷怎麼養的好,你真打算讓我長期來照顧那位隔壁暈著的大帥哥。”陳百一語氣淡淡的,伸手推開靠在床邊上的輪椅。跨了一步坐在了床邊上。
“那你幫我去買飯,成不成。”柳緒猛地扭過頭來,臉上仍舊散著股賭氣的神采。
“能不能別和飯菜過不去。這飯菜又不是人,吃進肚子裏不都是一樣。”
原本以為柳緒聽到她這話,會緩和許多,畢竟陳百一一直覺得兩兄妹的感情不至於如此,她以前可是十分羨慕有哥哥姐弟的人,大家在一起玩玩鬧鬧,又熱鬧又有愛。想著,瞧見柳緒有些不利索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似乎被說服了。陳百一心中剛鬆了口氣,卻不料柳緒伸出那完好的手臂,二話不說,一揚手將飯菜給扔了出去。
吧嗒一聲,滿滿一袋子用白色盒子裝好的飯菜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落在了地麵。
陳百一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柳緒的氣性竟是如此大。她認識的柳緒從來都是大大咧咧,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可這次,她不解卻又無奈的看向柳緒,隻見她仍舊保持著扔了飯菜的坐姿,整個人看起來,臉上顯得有些發怔。不知是被自己這一舉動給怔住了,還是被什麼事情困住了思緒。她目無焦距的,瞧著一地的狼藉。
最後,隻是輕聲說了句:“百一,我累了,你回去吧。”
……
陳百一這兩天,忙的有些焦頭爛額,抽空來看柳緒,照看顧銘,下午的時候,去霍許家裏,定點查看。
一時間,她忽而覺得自己的時間竟然也有這麼不夠用的時候。
剛從醫院裏回來。陳百一扭開霍許家的門鎖。落眼便瞧見了屋子裏被砸碎在地的玻璃水壺。堅固的玻璃外殼,不到粉碎的程度,卻也裂開成了兩大塊。水漬浸染在地板顯出一大灘。
陳百一反手扣上大門,抬眸望向二樓,喊了一聲:“霍許?”
無人回應。她放下手中的背包,走到廚房裏,忙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掃到了垃圾簍裏。然後抬著步子上了樓。
樓上傳來一聲窸窣的聲音,陳百一眉頭微微緊縮。站在台階處停了下來。她又輕聲喚了一聲:“霍許……”
卻隻聽得一陣沉沉的聲響從霍許的房間傳來。她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鼓跳,整張小臉都凝神緊繃了起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腳下的步子迅速,走到了霍許的房間處,抬手扭動,門是繁瑣的。
她慌忙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帶著沉悶的低吼,讓她的每一次肌膚都透著莫名的冷意。她毫不猶豫的推開被解鎖的門。
沒入眼簾的畫麵,還是讓她早已做好準備的心,無以複加的震顫了一把。霍許整個人靠在牆側,呈橫臥的姿勢著倒在地上,痙攣一般的抽搐不停,他頎長的身子,此刻,靠在牆壁上,整張臉透著隱忍和痛苦。像彎曲的蝦米一般,整個人顫抖不已。
“霍許……”陳百一幾乎是跑過去的,望見地麵上喘著粗氣不停顫抖的人。她眼圈深紅,伸手,試圖將霍許從地麵上扶起。霍許麵色蒼白,隱忍得咬著自己的薄唇,太過用力,滲出了絲絲血痕。他微閉著眼,濃密的睫毛痛苦的抖動不停,臉上是無法抑製的難受。
似乎感受到身前的人,他微微張開眼,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一直滑落到他的眼裏。他虛著眼,原本俊逸的臉上,透著淒楚的難受。他顫抖著肩膀,一掌將陳百一大力的推開。咬牙切齒,聲音顫抖吐出一個字:“滾。”
陳百一被推到在地麵,臉上滾落兩行清淚。卻很快的又坐了起來,曲著腿靠近將自己隔絕環抱的人。她深知自己的無能為力。霍許如此抗拒她的到來,不過是不希望她瞧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可是選擇獨自一人承受痛苦,多少人能夠做得到。陳百一覺得心中鈍痛,霍許的每一次低吟帶著無限難忍的疼痛在她麵前,她無法體會,卻能夠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隱忍。他選擇了自行解毒。那麼他將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別趕我走。”陳百一聲線嘶啞。整個人靠近霍許。那個人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不願意被人接近。陳百一瞧著他的每一寸,都灼燒的眼睛生疼,猛地一股熱淚從眼眶滾落。她伸出手,將身前的人一把環住,緊緊的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