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然佇立窗前許久,不覺煙火隱去,雪花無聲,夜已寂靜。原來守歲之夜隨著鍾聲和燦烈的煙火泛泛落幕,舊年已過,時光已逝。
蘇漓若思緒恍惚,時而黯然神傷天涯遙遙無期,時而懊惱悔恨自己過於清高,不能為愛妥協。時而悲歎各自出生帝室,肩負重擔身不由己,時而沉浸兩情相悅,纏綿悱惻的愛意裏。一夜無眠,思念如潮洶湧,直擊她的心弦,連呼吸都痛徹心扉。
她踉蹌著離開窗邊臥倒床榻時,天際泛白,已是迎新日。
九兒和小月尋思著蘇漓若平時都不讓她們侍候,今日迎新會不會有事吩咐,就候在門口等待。等了許久卻不見起來,便徘徊門外始終不敢敲門。直到趙子衿過來詢問,才焦急告知,昨夜蘇姑娘冒雪賞梅幾乎凍成冰,今日遲遲不見動靜不如何是好!
趙子衿一聽,感覺不對勁,上前敲不開門,隻得繞到後庭從窗戶跳進去。來到內臥室裏,見蘇漓若沉沉昏昏睡著,伸手一探,嚇了一跳,蘇漓若的額頭滾燙,臉色異常通紅,嘴唇卻蒼白冰冷。
就這樣毫無預兆,猝不及防來了一場大病使蘇漓若臥床整整一個多月。黎陌蕭聽說蘇漓若生了重病,早把之前的約定拋到九宵雲外,守著她幾天幾夜,直到憔悴的蘇漓若沉下臉嚴言厲語驅逐他,他才悻悻離去。
初春,淅淅瀝瀝下了幾天連綿不絕的小雨,原本恢複了差不多的蘇漓若又變的病怏怏,厭厭倦倦鎖眉不展。
趙子衿和蘇溪如忙起來也無睱顧及她,這一段時間洛王黨羽頻頻挑釁,出手直擊黎陌蕭,列羅他諸多過錯罪狀。其中包括黎陌蕭廢妃革妾之妄為,且冒充出使到月國,其目的為了去年獻給月國的美人,耍把她帶回晝國。堂堂一國太子,未來儲君居然如此荒淫無道,為了一個女子欲掀起兩國的腥風血雨。
朝堂上,麵對擁護洛王的朝臣奏劾,黎陌蕭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嗤之以鼻地冷笑。
洛王黎震宸一雙銳利的眼眸沉穩地注視著黎陌蕭,見他事不關己,不由費解沉思,倏地心間一動,似乎明白什麼?他嘴角湧動一抹詭異笑意:看來沒有實憑證據,決撼動不了黎陌蕭的地位!想罷,他眯著眼任憑兩股勢力在殿堂唇槍舌戰,激烈憤言,他卻始終保持從容不迫,悠然處之。
禎帝怒目殿堂之中的朝臣,形成兩派各擁其主,言語激烈,如劍拔弩張,夾槍帶棒。便憤然喝叱,離座拂袖而去,滿朝大臣見禎帝怒不可遏大動幹戈,瞬時戛然而止,寂靜無聲。
黎陌蕭看著禎帝憤慨背影,心頭一震,臉色陰沉,狠狠盯著黎震宸,負手離殿。
黎震宸眸光深邃,猛地快步趕去,臨到殿門外,叫住黎陌蕭:“殿下!”
黎陌蕭倏然停止腳步,緩緩回頭冷聲道:“洛王有何指教?”
黎震宸不動聲色挑挑眉,道:“殿下毋須動怒他們的愚妄之言,菲薄測疑。”
黎陌蕭冷笑一聲,傲然道:“本太子對冥頑之人的迂腐之言,貫來不堪入眼不甚入耳,何來動怒之說?洛王有心了!”
黎震宸意味深長一笑,道:“殿下睿智,倒是本王多慮了!”
黎陌蕭沉著臉,冷哼一聲,目光冷冽盯著他。
這時,守在殿外的趙子衿和蘇溪如見黎陌蕭出來,便迎了上去。
黎震宸不以為然笑了笑,對黎陌蕭敵視的目光置若罔然,瞥視著趙子衿二人俊美麵容,戲謔般打趣道:“殿下好福氣,這般風度翩的少年的,當真世間罕見!”說著,哈哈大笑,邁開步伐,擦肩而去。
黎陌蕭恨恨地目送他遠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小人!淨是在背後陰手段...”
夜雨依然瀝瀝不斷,敲打著寂靜的心房,屋簷下的燈籠昏暗忽忽,搖搖欲墜。
一條黑影飄過屋頂,疾速躍下,飛快跳進微敞的窗戶。悄無聲息來到床邊,掠開紗幔,觸目疊置整齊的被褥,目光一頓,正耍折身,耳邊卻傳來微微細風拂掠。他斜頭一偏,騰飛而起,頃刻之間,一股掌力撲了空,震得紗幔狂亂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