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是第一次決定不再想念了,隻是始終無法將想法付諸實施。估計,對於自己而言,李龍也始終是一個遊走在自己所有禁忌之外的人,所有自己對自己的約束和所有的不可以對於李龍也而言不具有任何意義。
並不是怎麼伸手不見五指讓人壓抑的陰沉灰暗的天空,也並不是受了怎麼樣晦澀難言的委屈,隻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蔚藍的天空稍微夾雜著些陰雲,也隻不過是午和再次失去了才就職一個月的工作而已,單單隻是這樣,就隻是這樣就讓午和在街頭……眼淚流了下來。午和不免自嘲,什麼時候自己的眼淚豐沛到這樣一個地步了,真的是分外的可笑。
回到家裏,空無一人,想必小石頭應該是去上學了,至於午爸爸,大概是重新加入了跳舞大爺大媽的行列了。看吧,每個人都在新的環境裏適應良好,唯有自己,這個正當壯年和盛年的人,卻一反常態的適應不良。明明以前自詡為雜草來著,看來並不是呢。心中不斷的吐槽著,也默默的打開了冰箱,冰箱裏空空如也,讓午和愣了一下,才不由自主的苦笑了起來,自己竟然又忘記買東西回來了。早就該習慣的,除卻自己再也沒有人會向冰箱裏填東西了,小石頭年紀太過小,而午爸爸過於睿智所以常常忘記人間的煙火。
本想一覺睡到天黑的,可是現下場景,午和不得不再次走出家門去買些食材,填充冰箱空空如也的肚子。
和李龍也一起生活的時候,那個人非常的懶,而且一旦收拾家計的時候,絕對會刷手段讓自己來收拾。但是那個人卻會每次回來都買回食材了,而且所買回的食材都是冰箱所欠缺的。而且那個人雖然會耍賴不去收拾房間,但是卻也會彎腰幫自己收拾亂丟在客廳地板上的各種繁瑣物件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紙質稿件。極為細心地整理,把那些看著還會用到的會放到一個方盒裏,那些看似不怎麼需要的才放進垃圾桶。那個人,總是一個懶懶的表情,對自己伏在電腦桌旁打字一臉不讚同,卻還是會爬在床上一邊看影視,一邊等著的自己,可是不會再有那樣的溫柔了,那樣的溫柔,那樣的人,再也不會屬於自己了。
是不是過了太久,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溫柔都容易隨著彼此的相處而蒸發掉,沒有不愛對方,但為什麼提出離婚午和也弄不很清楚,隻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李龍也已經走到盡頭。熱烈愛過了,所以關係再次回到了原點。爾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將自己與李龍也真的是越隔越遠了,仿佛真的是成了處在一條大江兩岸的人,雖然偶爾會在一個個小島上重逢,但是為了不被浪花打過來兩人齊齊喪命,午和總是會選擇提前離開,然後再也不在那些小島上停留。
原諒我,不能離開的徹底;原諒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擁抱重逢。不過,這大概就是上帝所開的那個不算大不算小的玩笑吧,往往心中最愛最在意的那個人,最後都處於離自己最遠的位置。
心中想著什麼的時候,來回都會變得特別快,就像是完全依靠本能行動一般。午和將食材一一放進冰箱,爾後關上了冰箱門。爾後午和又打開了冰箱,從最下層裏麵拿出了一罐啤酒,再次關上冰箱門,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雖然拿來了啤酒,卻不怎麼想喝,隻是簡單的靠著床背慢慢滑坐下去,曲著膝蓋無意識的望著對麵的門發呆。午爸爸總說,當兩顆心都迷惑和不知所措的時候,最好保持沉默和敵不動我不動,因為這個時刻無論怎麼說怎麼做都是錯的。午和竭力想要挽回,想要將一切扳回原來的軌道,卻隻是枉然。
命運告訴午和,我給予午和們的時候,午和們不去珍惜,那麼此刻午和們企圖想要挽回,卻是終究回不到原來的布局,因為一切已經來不及,時間已經衝散了一切。
當初午和搬離李龍也家時,什麼都沒有帶,因為那個我們離婚吧,原本也不在計劃的範疇,可就是應景一般被鬼神控製的說了出來。大概這就是命運吧,不符合午和的預期,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自己選擇的那些衣服,自己和李龍也的那些不多的充滿回憶的紀念品甚至隻是支牙刷,估計都被李龍也丟掉了。畢竟現在原本放置那些物品的位置,應該有了新的物品,就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左手,現在應該握著另一個人。
“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午和打開啤酒,像是對自己說又是像說給這個城市另一個位置的人。好好照顧自己,午和也好,我也好。倘若每個人的命運真的存在著某種軌跡的話,此時,我們二人的軌跡大概是有了幾個交點以後,然後越分越遠,終於擠壓在彼此記憶中的一角,不驚人提醒就不會憶起。我們的分別不是彼此站在分叉路路口,凝視著彼此眼眸的最深處,然後說掰掰。而是一個人在睡著的時候,另一個人悄悄的離去,連自己離去時對方的表情都看不到。
午和緩慢的喝著啤酒,縱使再緩慢,啤酒卻總是有喝完的一天。午和把空罐子放到床旁桌子上,爾後以手支頭望著天花板。生活總是如此,讓午和再自以為已經痊愈的時刻,已經一段時間沒出現的症狀會又冒出頭來幹擾午和。再午和自以為從此要一個人孤獨到老的時刻,再次遇見那個自以為從此人生再也不可能遇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