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愛啊實際做起來難(1 / 1)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沒有人再去打擾蘇凡,除了孫敏珺提醒她吃藥、勤務人員給她送飯之外。其他人想要去見蘇凡的,都被羅文因攔住了。

都說時間是療愈的良藥。很多人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會忘記痛苦和悲傷,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遺忘並不是治療,即便是被遺忘,痛苦也總會在某些時候從記憶深處爬出來,如同小蟲子一般,時間隻是將它封閉在了蟲繭之中,可這隻小蟲子總會在某些外因的刺激下咬破蟲繭,一次又一次探出頭甚至爬出來,到那個時候,痛苦的程度將會更重。

正如蘇凡一樣。一次又一次,她以為自己忘記了過去,以為自己戰勝了過去的痛苦,戰勝了過去的痛苦帶給她的更加嚴重的後遺症。可是,她隻不過是選擇了忘記而已,而忘記,也隻是表麵的。

隻是,這一次,當蘇凡審視自己的內心,審視自己的過往之時,她想到了霍漱清。和以往不同,她的內心和痛苦之中,不再隻有自己的悲傷,不止有對他的“虧欠”,更有母親所說的他承受的悲傷。

他是愛她的,這一點,蘇凡很清楚,至少她的感覺是如此。可是,她並沒有想過他愛她的話,他也會因為她的痛苦而悲傷,她隻是覺得,覺得自己很痛苦,卻從沒想過他要承受什麼。

那麼,這樣的話,這樣總是看著自己的話,她還是愛他的嗎?她更愛自己,還是更愛他?可是,如果她不愛他,怎麼會為他犧牲那麼多?怎麼——犧牲?她為他犧牲了什麼呢?事業嗎?她的事業是什麼呢?做婚紗嗎?那是她曾經的夢想,可後來和他結婚後這樣的夢想也慢慢變得沒有過去那樣的重要了,或者應該說做婚紗承載的是她對他的愛和幻想,因為愛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就把這樣的夢想寄托在了婚紗上。這樣的念頭越是強烈,這個夢想就越是牢固。可這樣的夢想的基礎,想要加固很容易,想要摧毀也很容易。她和霍漱清的婚姻就摧毀了這個基礎,以至於——此時的蘇凡,當她審視自己內心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夢想,似乎早就不是她的夢想了,也不再是她執著的事業了。

那麼,後來,她又執著於什麼呢?執著於他的愛嗎?都和他結婚了——可是,那樣的婚姻,那樣飄搖的如同浮萍一般的婚姻,又讓她從何處得到安全感?

蘇凡躺在床上,環抱著身體蜷縮著。

她的世界,似乎僅有的就是緊緊抱著的身體,除此之外的一切,於她而言,看似光鮮,看似美好,卻沒有一樣是實在的,如果要說一定是真實存在的話,就是她的家人!

霍漱清——他愛她,有她愛他那麼多嗎?

以前看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人說這樣的話會很可笑。為什麼要去比較誰愛誰更多呢?直到今天,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意識到那是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她和霍漱清之間,最缺乏的,就是彼此的安全感。

於她而言是這樣,她總是處在沒有安全感的狀態,總是感覺會失去他。而他,又何嚐不是呢?他也不是沒有說過,隻是——她對他的安全感在意過嗎?

思緒,到了此時,似乎走進了一個死局,一個,死循環。

她和霍漱清之間,似乎總有一個死循環,她不知道這個症結在哪裏,更加不知道該如何解開。那麼他呢?

或許,如今的他已經沒有精力和時間和她玩這種愛情遊戲了吧!

淚水,從蘇凡的眼裏流了出來。

是的,愛情遊戲,她所看重的愛情,在他的眼裏,也許就是遊戲,畢竟,於她而言是全部的愛情,於他而言並非如此,他有更重要更複雜的事需要去思考。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熟悉的位置:她,是他的負擔嗎?

曾經,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夢想,就可以和他一起並肩前進,可是,她以為的夢想,隻不過是——是什麼呢?一廂情願?超出自己能力的幻想?

是的,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匹配她的職位,她隻是在抱著一腔熱血和一個幻想在工作,她根本不了解真實的險惡和真實需要麵對和解決的問題。隻要遇到麻煩,總會有人替她解決,不會讓她煩心,她要做的隻是不停地想出各種idea,而不是去解決問題。

母親說她被慣壞了,的確如此。可是,她是怎麼被慣壞了的呢?是她的好高騖遠?是她的不切實際?是她的滿腦袋幻想?是周圍人的縱容?

她,不知道。

隻是,此刻,蘇凡知道一件事,她不能再讓自己和霍漱清的感情一次次走進這樣的死循環,她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不想讓他痛苦,因為,她愛他啊!那麼,愛他!

愛啊,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做起來,太難了!

而且,愛能幹什麼?當飯吃嗎?當日子過嗎?隻要說“我愛你”就可以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嗎?

時間,在蘇凡的指縫間流逝著,她不知道此刻他在經曆著什麼,不知道他又在煩惱著什麼。

世界,就這樣轉動著,在每個人不同的軌道上。

霍漱清,回頭看了眼玻璃窗外那死氣沉沉的樹幹,眉頭不禁蹙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