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山光照大地,還世間一片清明。
晨風款款拂麵迎來熏人欲醉,紫色竹林枝葉搖絏細細索索輕語不絕,似情人耳間膩語模糊不清。
一方紅木案台橫放在枯葉聚集的土地裏,案上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爐鼎安置其中,嫋嫋輕煙從爐中升起似斷非斷。
一襲白衣安然置身於紫竹林中,不顧塵土肮髒在案台前隨地而坐,十指纖纖輕壓台上琴玄,素手而彈,琴音流瀉,似山中清泉涓涓而下,清脆悅耳。
輕風揚起,三千白色煩惱絲迎風而舞,日光妁妁,耀眼而璀璨,偏又清冷如月下銀霜。
光華淋浴之中,少女姿容一覽無餘,其膚若凝脂恍如白瓷,細膩光滑。麵若桃花,明豔動人;峨眉淡掃,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金珠顧盼,眸光流轉間清淺勝鉤月。看似杏芳年華,然周身氣勢驚人,猶似王者蔑視天下,背挺若筆峰高聳天地尖,似乎無物可以使其彎屈。其色仙姿佚貌,其行端莊優雅,以紫竹為景,和著縹緲琴音,異於常人的銀色發絲,以及那耀眼金眸,不似人間之物。
事實上,她是人,又不是人。
她雖有人之形態,卻無人之形體,不過是流蕩在世界的一抹幽魂。
巫烙,未出母腹便已命損。因其身為伏魔師的母親以一身靈力及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才替她凝集魂魄,得以鬼婚之體飄蕩在世界。
自巫烙之母逝世後,其父就已無生念。奈何其母臨終有言,要他照顧好唯一的血脈——巫烙,免遭伏魔師之手,才未追隨而下。
巫烙其父乃是月下一族的傳人,所謂月下一族,其實是個世代以丹、符、陣、印為法來鑄器的種族。無論是用來殺人的利刃,或是護身的盾符,又或者救人的器皿,抑或手中把玩的小物,以及用來做事、續命的傀偶......對月下一族來說,隻要他們想,就沒有做不出來的東西。
為了讓巫烙不為衛道者所滅,其父代她拜靈帝為主,為靈帝所庇佑。因為巫烙魂魄未穩,稍受折損就會消散,多年來,父女二人都隻生活在靈界的歸元池中。
紫竹林,正是歸元池的勢力範圍內,也是巫烙父女的生活場所。由於靈帝有令:不管發生了什麼,歸元池附近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否則一律絞殺。整整一百四十多年過去了,除了靈帝,以及靈帝所允許的廖廖數人外,不曾再有其他人來過。
今日,巫烙如往常一般因著父親交付的學習任務,正在林中彈琴以修心時,林中傳來了陌生的飛鳥振翅的聲音。於是,琴聲嘎然而止。
她抬頭望去,隻見一隻似鳳非鳳,全身青色的大鳥朝她所在飛來。及至麵前,羽翼輕扇刮起一陣玄風,隨後出現一名麵容清秀,身批青衣的弱冠少年,而那大鳥卻訝已不見蹤影。
。
巫烙明白,眼前少年便是那大鳥所化。在靈界內,大凡開啟靈智的野獸都能化形,他們都是靈帝的子民。
雖然大道上一直說三界六道,然而實際上在這浩瀚宇宙中卻存在著許多的分界。那些有的是原本宇宙自己誕生的,有的則是大能者所創造。因創造者不同,每一界都有自己獨特,但是曆史發展的軌道不因力量的強弱而異,盡管內容不盡相同,其本質都是一樣的,所以每一界都又有其相似之處。
朝代更換是一樣,追求大道,力量歸溯也是一樣,種族也是一樣。所有的界內,它們的內部都生活著許許多多奇特的種族,雖然偏重點不一樣,卻不因你看不到而就不存在。不管如何稱呼,其大體可歸納為人、神、鬼、怪、精、靈、妖、魔八大族。
靈界以靈為命名,自然是由於這裏特產靈族的原因,會有化形之獸並不足為奇,因此她麵無訝色。
“月華殿下,帝特命小人前來迎您前往月華殿,說是東西已經準備齊全,可以開始了。”少年落地後便是對著巫烙行了一個大禮,恭敬的低聲說道。從落地之後,他就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巫烙的麵孔。那嚴謹的麵具下,滿是遺憾。
據說,月華殿的殿主是靈界排名第三的美人,隻是,除了靈帝、三殿殿主和他們的貼身護衛,這少數的幾人之外,根本無人能得見真容。
可謂靈界最神秘的人物,沒有之一。對於這位傳說中的美人,大概在靈界沒有人不想看的。
可惜了,他隻是靈帝手下地位卑微的一個小卒,而巫烙則是靈界三殿之一的殿主,除了靈帝外無人可以號令,地位極其高貴。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根本沒有資格直麵巫烙的真容。
雖然有幸被靈帝點來傳令,隻是出於畏懼一路飛來,他眼不敢亂看。即便他眼力及佳,亦不敢在巫烙身上停留一秒以上,惟恐惹惱了這位神秘的殿主,導致身首異處。這匆匆一瞥,除了那一頭銀絲,一身白衣之外,倒也不曾看清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