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上)(2 / 3)

但是就在這時傳來一個近在咫尺的蒼老聲音,這聲音低低地敘述著她的那位好丈夫是如何在戰場上驍勇殺敵,進京後又是如何向朝臣謊稱自己並未婚配的,又是如何激動的接受皇帝的賜婚的,現如今又是如何享受天倫之樂的。

聽完第一段的時候女子還從心底升出一種與有榮焉的感情,漸漸故事開始轉變,故事的主角不再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了,女子瘋狂的朝著空中歇斯底裏的反駁:“你撒謊!不可能!”可是蒼老的聲音並未有任何停頓,還是以自己的語速緩慢的敘述著接下來的故事。女子的心隨著故事的發展逐漸沉入穀底,因為她聽出了這個被講的平淡無奇的故事中包含的事實性,但是若是說心還沒徹底沉下去,就是因為她還存在一絲僥幸,這絲僥幸就像一根細如蠶絲的繩線吊拽著整顆心髒。

“你閉嘴!不關你怎麼說,我不會相信你的!段郎一定會回來的!”段郎正是這位女子久出未歸的丈夫。

話音剛落女子就發現腦海中出現了一段與方才所講故事對應的影響,她從頭到尾平靜的看完,沒有再出現情緒失控的狀況,而是把目光對向眼前的母親河,不敢置信得開口:“是您嗎?是您在告訴我不要無用的等待了嗎?”平日裏平靜無波的河麵竟像是回應女子一般突然掀起一個劇烈的波浪。

女子知道這是不凍河在點醒自己,輕聲道謝後離開。

半月後,兒媳被診出喜脈,女子喜極而泣,拉著兒媳的手叮囑許久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兒子,又把孫子緊緊抱在懷中許久。

隔天,女子被發現吊死在家中。

不凍河在知道丈夫謊稱自己並未婚配時便想要告訴女子真相,但是害怕女子想不開,當時孩子還很小,所以才會等到孩子成家立業後一並告訴她這段事實,但沒有想到,過去了這麼多年,女子的選擇依然這樣決然。

這個話本被演繹出來後引起了非常大的轟動,人們又賦予了不凍河另一個身份——感情的檢驗者。

傳說,男男女女牽手到不凍河畔,若是有緣人,河神便會激起波浪以示祝福,若非有緣人,河麵呈現無波平靜的景象。

前幾日,璃兒自己走到不凍河,被河畔一位大伯看到,才調侃的說:“這條不凍河有一個神奇的傳說,隻能告訴有緣人。”璃兒想要繼續追問時,大伯搖頭離開,意為她不是有緣人。其實是因為看她一個人,害怕她是剛剛受了輕傷再被此戳中傷心事,才選擇不告訴她。

這個傳說被大伯賣了關子,璃兒心癢癢的去問蒼術,蒼術卻堅持要親自帶她去的時候才告訴她,於是昨日回去她正好碰到了唐荷,唐荷沒多想就把這個傳說全盤托出。

現在璃兒又無意識的走到了不凍河,她也不確定這條河內到底有沒有如人們所傳說的河神,所以站在河邊,捏了一個召喚手訣,小做試探,不想真的試探出了一位。

“呦,我當是誰叫我呢,原來是小花神啊。”出來一位手扶白須的老河神。

因為在修仙者的行列中不存在按年長與否論尊卑的習俗,但是璃兒還是擺出了較為尊敬的姿態。

“原來河裏真的有神仙啊,那不知這城裏傳言的那個傳說是真是假呢?”璃兒好奇的問道,因為她的認知裏,河神並不具有替人撮合姻緣的能力,而且也沒有聽說河神和月老有所交好。

不想著河神是一個老頑童的個性,搖頭晃腦得意的說:“你還真信了?”

璃兒:“我正是懷疑才會問的嘛!”

“看你是自己人,我就不隱瞞了。最開始那個話本的內容絕大部分都是真的,隻除了一點。”老河神朝璃兒挑挑眉,意思是讓她猜。

璃兒搖搖頭。

老河神神秘的再次晃晃腦袋:“我並不是出於好心要告訴她真相,而是被她煩的實在受不了了。你是不知道,她來哭的時間毫無規律可循!但是趕巧了每次都在我睡覺的時候來!一次兩個,我也就忍了,但是這一哭就是好幾年啊!那天剛好趕上我心情不好,就一個沒忍住……”

璃兒不讚同的想要說話,被老河神打斷:“哎呀,你可別說教我!我知道那是一條人命,我真是沒想到她會脆弱到想不開去那什麼了。那件事情後沒多久我就被請上去喝茶了,這些年還要定期寫反省,你是不知道!現在誰敢來我這個河裏麵尋短見,我就一個浪給他扔出去老遠!成天淨給我找事!”老河神寂寞了這麼久,終於碰到了一個能說話的人,迫不及待的把一肚子苦水吐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