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十隻召儡第五輪複活的時候,墨七也想明白了虞非要她不戰而走的原因。這咒靈,憑她的能力隻怕是無法真正殺死。
她後退幾步,背脊頂上了看不見的結界,有些微的涼意透骨。
再度凝聚成形的召儡空洞的眼望著她的方向,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擅闖禁地,殺。”一揚手,又是熟悉的兩道颶風朝著她的方向逼迫而去。
奇招第一回用,興許是有奇效。但用過一回兩回三回,便和普通的招數沒有什麼區別了。墨七已經琢磨出不能和那颶風硬碰硬,也不能被颶風前後夾擊,唯一的破解辦法,便是將它殺死。
然而,它死而複生,生而複死,循環往複,墨七就在這宮殿門口,像陷入死循環一般被纏鬥了半個時辰。望著近在眼前的前路,墨七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它的主人,虞非他究竟要什麼時候才來?
虛幻的長刀又一次劈了下來,她貼著結界就勢一旋,那長刀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同出一脈的結界,再一次將黃金的地麵劈出一道裂痕。
這一次,宮殿裏的反應終於明顯起來,墨七清楚地感覺到了裏麵靈力的波動。
——看起來,有辦法了。
她不再像先前的幾次速戰速決地殺死召儡,而是故意貼著那柄虛幻卻觸之堅硬的長刀,猶如花間戲蝶一般穿來穿去,每一次都惹得那不會思考的咒靈將攻擊的力度盡數發泄在黃金的道路上。
漸漸地,黃金地麵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宮殿之中的靈力波動得也越來越厲害。眼看著很快就會成功,但是,那隻召儡卻不知為何,忽然收起了長刀。
墨七一愣。
比臉還要大的拳頭就這樣朝著她的頭砸了下來,召儡下手毫不憐香惜玉。墨七覺得有些不對勁,避過之後,麵對著宮殿的方向,正要動手,突然看到一個白袍的身影一晃而過。
召儡區區咒靈,沒有思維,怎麼可能察覺得出宮殿裏的靈力波動。莫非,這突然轉變的一切,都是剛剛那人搞的鬼?
白袍麼……看來,不是雲褚,就是穆潯了啊。
這麼說,言夜他,是不是也來了?
身後驟然有淩厲的殺意伴隨著風聲襲來,這陣殺意又不同於召儡一成不變的靈力,倒是帶上了一些和深煉沼澤中的冥靈之力相似的氣息。
“穆潯?”
風聲一頓,她回首時,白袍的女子手中持著幻劍,劍尖反射著陽光,閃爍不定。目光在那劍尖停了片刻,墨七的聲音都帶著些疑惑:“你恨我?”
她覺得不可思議。
她與穆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仔細算下來,她還是穆潯真正的主子。究竟是哪裏來的仇恨,讓這已經成為魅的女子幾次三番想要置她於死地?
穆潯卻隻是冷笑一聲,滿懷怨念的眼神死死盯住她。
魅者,本就多了分執念,再細微的嫉妒也會被放大成怨恨。她怨恨墨七,隱姓埋名活在樂安那麼久,在狐族滅亡的時候不出來保護族人,卻要在三太子準備妥當的時候,站在狐族的仇人的一邊,對付他們同族的人,奪走她心悅之人的心!
“你不配做狐族的公主!”她啐了一聲,聲音尖銳得可怖,“墨七,你為什麼不死在墓室裏!為什麼活著離開了,還要回來對付三太子!”
墨七沒有言語,身子卻毫不遲緩地避過了穆潯的幻劍,又躲開了身後召儡的攻擊,站在離她五步遠的位置,不知道當對她說些什麼。
“我這就殺了你,看虞非回不回來!”
她咬牙,持劍便衝了過去。
“你不是我的對手。”墨七格開她的幻劍,不願同她動手,“我且問你,是不是你影響了召儡的思維?”
“與你何幹!”穆潯身子一轉,跟隨著一個漂亮的折身動作,幻劍也轉了一周,惡狠狠得劃向墨七的胳膊。
墨七後撤一步,抬手便格住了那一劍,同時左手變做掌刀,照著她持劍的手便劈了下去。她雖然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魅,卻不同魂魄,隻要顯出了身形,就是可以觸摸的存在。
被這掌刀一劈,她驚呼一聲,幻境猛然落地,在黃金的地麵上碎做齏粉,消失不見。她微微紅了眼睛,右手凝聚起又一柄幻劍,繼續朝著墨七攻去。
墨七一抬頭時,看到正朝她們滾滾而來的颶風,下意識便將她甩了出去,自己也隨之一躍,盡管逃出了颶風的攻擊範圍,卻還是因為穆潯而慢了半步,衣裳的下擺都被撕裂了一道,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你……”墨七這個動作分明就是在救她,穆潯心裏自然是清楚,卻還要強道,“別以為你救了我,我便會感激你。無論是你還是言夜,你們都回不去樂安了,統統把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