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顧陽的屍體,舒莫城表現的極其淡定,而且在知道他是墜橋死亡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所謂的打臉,就是自己蠢。
這時,他才真正的知道顧陽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葉凡,是他的葉凡,他回來了,卻又被自己害死了。
此時,是淩晨的三點五十分,舒莫城留了不到五分鍾,驅車去了墓園,葉凡並不孤單,剛買的時候兩邊還沒有墓碑,今天來,已經刻上字了。
“葉凡,你告訴我,下一次你準備什麼時候來,這一次,我絕對毫不懷疑,好不好?”
空曠的墓園,夜色下,伴隨著回聲,除了恐怖,已經沒有任何詞語可以形容了吧。
舒莫城趴在墓碑上哭泣,將所有的悲傷都留在這裏,然後臨走前,他下了一個決定。
然後,寶格宴會上發生的那一幕出現了。
舒莫城作為犯罪嫌疑人是要被關押的,雖然華盛這邊廢了很大的力氣,也確實能把他保釋出來了,但——他拒絕保釋,堅持要待在關押室裏。
距離開庭還有七天的時候,舒媽媽去看望舒莫城,他滿臉胡子拉碴,眼神裏都沒有光了,整個人像是經過思想大改造,渾身上下撒發著腐木的氣息。
“莫城,你不能這樣啊,你……”媽媽每次來,除了哭還是哭,看一次傷心一次,看一次難過一次,舒莫城雖然每次都不說什麼話,但見她這樣,也就很少同意會麵了。
距離開庭還有兩天的時候,舒莫城被緊急保外就醫了一次,原因就是高燒不退,而且伴有抽搐現象,送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臉色蒼白,口吐白沫,翻著白眼,嚇壞了不少人。
最後經過全麵檢查,發現舒莫城的右手手心有一道深十五厘米的微小創傷,應該是銳器刺入後又被拔出,因為截麵傷口很小,很難發現,再加上銳器上可能有細菌病毒,沒有得到及時處理,所以發炎化膿,已經開始腐爛。
至於舒莫城的各種症狀,傷口發炎隻是其中一條原因,大部分原因還是心理問題。舒媽媽比較緊張,請了昂貴的心理分析師,一番交談之後,心理分析師給出結論:他應該是有自殺傾向。
這幾個字直接把舒媽媽打入了地獄,她不顧舒莫城的反對,硬是動用了關係把消息瞞得密不透風,將舒莫城弄回了家。
家確實是一個溫暖的存在,無論你喜歡還是討厭,回家的當天,舒莫城的血壓就下來了,而且吃了一天的粥,臉色也立馬見好,舒媽媽見了,心裏高興,但卻晚上忍不住偷偷去舒莫城的房間,一邊流淚一邊看著他睡的香甜。
終於等到了開庭。
沈淩菲的辯護律師是法庭指派的,說不上不好,但絕對說不上好。
按理說,沈淩菲生前的資產不少,該是有錢來請律師的,但——像沈淩菲這樣的女強人,而且一向未雨綢繆,所以有遺囑一點也不奇怪,可誰能料到,她的家人聽到她出事的消息之後,急忙的趕來,拿走了沈淩菲留下的一切,然後又人間蒸發似的匆忙的離開了呢?
說到底,沈淩菲也是個可憐人,一個內心柔弱,渴望被愛,希望能有個男人為她遮風擋雨,卻不得不自己挺直腰杆來承受一切的可憐人。
舒莫城一直奇怪沈淩菲怎麼會喜歡林卓言。
林卓言混什麼圈兒的,沈淩菲不可能不知道,她絕不是那種可以委曲求全的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必定是林卓言做了什麼,沈淩菲才連林卓言G的身份都不計較,就連他死了也要為他報仇。
沈淩菲死了,林卓言死了,沒有人能知道這個答案。但某個時刻,舒莫城突然釋懷了,他把媽媽請來的強大律師團擺出的證據一一撤回,然後親口承認了所有的一切罪責。
“葉凡,這是我還給你的,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的誠意,你就快給我滾回來,我一定毫不猶豫把你抱進懷裏,揉進我的身體裏!”
舒莫城靠著牆,雙臂抱膝,把頭埋進自己的胳膊裏,一直從黑夜坐到了天亮。
案子結了,舒莫城被判了兩年半,兩年半之後,他從那個黑色的鐵門裏出來,陽光照在身上,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去看葉凡。
葉凡的墓前很整潔,放得花還很新鮮。
“謝謝你,媽媽,謝謝你幫我照顧他。”舒莫城說。
舒媽媽看到舒莫城出來之後就激動的說不出話,一直在流眼淚,聽到舒莫城向她道謝,她一邊點頭一邊回身抱住了舒爸爸。
“哦,對了,蘇雪回來了,你肯定想不到她回來幹什麼。”舒爸爸說。
舒莫城臉色無精打采,顯然對此並不關心。
“她要結婚了,是個外國人,你秦阿姨前幾天來送過請柬,看她高興的樣子,兩個人應該是要留下的。”舒爸爸接著說道:“今晚你媽邀請蘇雪跟她男朋友來家裏吃飯的,如果你不想見‘生人’,那……”
“爸。”舒莫城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讓我自己跟他待會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