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陵不著急答話,而是取出那張鳥叼卦的圖畫,遞給他。淩煜不明所以地接下,湊著油燈微暗的光,查看著上麵的內容。
“這是什麼?”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酒壇懸於其上,必定與酒有關。女子衣衫不整,淚水漣漣,扯著梁上布綾欲要自盡。”陸少陵點破圖中所畫,“你當真猜不到是什麼意思嗎?”
淩煜想不通,這圖上所畫與他口中的真相又什麼關係,便折好卦紙,抵還了回去:“不過是男人酒後亂性,女子則受辱自盡,與我有何幹係。”
“你這皇帝不知好歹,這自盡的女人與你關係匪淺,怎麼能說不相幹!”阿毛站在一邊,看淩煜那無所謂的態度,忍不住插了嘴。
關係匪淺~淩煜被這四個字猛地擊中,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逐漸在心中蔓延開。
是啊~是有這麼一個女子,淩煜還記得那日,本是約了她午膳後飲茶的。內監來報時,他甚至都來不及梳洗,隨意扯了件外袍,路上手忙腳亂地係著衣帶。
才剛到玉離殿門外,宮人們慌張的神情看得淩煜心中“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內殿的,隻記得那明媚傾城的女子高掛在金漆的梁柱。一個侍女撲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認得,是她貼身的侍女寶兒。
“怎麼...怎麼不放你家主子下來。”淩煜失了魂一般,拉了一把地上的寶兒。
寶兒抬起頭看他,雙目通紅,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砸在地上。
淩煜見她依舊隻是哭,煩躁地踹了一腳邊上的高凳:“我自己來。”
在內監和其他宮女的配合下,女子的屍首被放了下來,脖頸間已經變為青紫的勒痕,還有那灰白的膚色,無一不再告訴所有人,她去了。
黑牢中靜默了很久,淩煜望著油燈裏飄搖的燭火,想起了那段被埋藏的往事。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是再想起來,心中依舊是一陣刺痛。
他伸出雙手蓋住了自己的臉:“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這圖到底說的是什麼真相?”
“這張,你也該看一看。”陸少陵又拿出一張畫,打開了立在淩煜麵前。
淩煜聽此,緩慢地放下雙手,在看清畫中人時,一雙眼睛裏終於又有了神采。
“嫣兒...這是誰所畫?”
阿毛看他可憐的模樣,便直接告訴了他:“這是現在的皇帝淩越畫的,日日畫,夜夜畫,嘴裏也跟你現在似的念叨。”
“淩越畫的,他畫的......”
淩煜重複著,腦海中又浮現起當日後來的一些事情。
“嫣兒,不是說好今日喝茶對弈?”柳嫣兒安靜地躺在床榻上,淩煜伸手想碰一碰她,但是手指懸在半空很久,遲遲不敢靠近。
僵持了一會,他猛地收回猶豫的手指,懊惱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發生什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了?!”
淩越是這個時候衝進內殿的,他的眼神落在床榻上的那一刻,整個人好似被下了定身咒,連呼吸都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