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陵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沉浸在悲傷凝重的氣氛中。
坐鎮醫廬的老大夫是幼時曾教授過少陵的韓老,現已是花甲之年,身體卻如40歲般健壯。
醫術雖稱不得京城第一,卻也不負“妙手回春”四字。
韓老行至一病人身旁,這人剛被喂下湯藥,眼下看著除了麵色蒼白,襯得紫黑色紋路更加明顯外,並沒什麼異狀。
“看來這藥是用對了,至少可以起緩和的作用。”話說完,韓老摸摸自己的胡子,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轉身朝後堂走去。
這步子還沒邁出,就聽得一陣撕心裂肺地叫喊,這一回頭不要緊,老人家三魂七魄都被嚇得差點離了身。
方才安靜躺在木板上的男人,口吐鮮血,雙手撕扯著自己的皮肉,牙齒緊緊得咬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紫黑色的紋路變成了血紅色,似乎延伸到了全身。
“快,來人按住他。”陸少陵邊說著,在眾人的合力牽製下,取出銀針紮在了膈腧,太衝、十宣、合穀四個穴位上。
男人如同被抽去了力氣,癱軟在床板上,一動不動,血色紋路也淡了些。
這一番折騰,韓老才返過神來,看著麵前雲淡清風的少年,眼睛裏竟要泛出淚花來,“少陵少爺,老朽可是把你盼來了!”
陸少陵扶起正要下拜的老者,“韓老不必多禮,醫廬一直是靠你坐鎮,論輩分論資格,你都不用向我行禮,且說說這疫症吧。”
“少爺這是折煞我了,關於這次疫症,最開始發病的隻有一戶人家,起先像是染了風寒,渾身無力,咳嗽,之後高熱不退,慢慢的臉上出現黑色如蛛網般的紋路,逐漸向下延伸,直到遍布全身,那時也就油盡燈枯了。老朽想著隻要減慢這蛛網蔓延的速度,讓身體進入沉睡,就可拖延些時辰,就試著配了一副湯藥,沒想到,這碗藥竟成了催命符。”
韓老說到最後,隻能無措地搓搓手。
“依韓老之見,這疫症因何而起?”
“這個。。。老朽隻能看出這疫症並非普通病症,似是有毒物在作怪,至於因何而起,從何而來,確實不知。”
“那感染疫症的第一戶人家,還活著?”
“一家三口,就剩下孩子了。少爺可要去看看?小小的人兒,實在是可憐。”
陸少陵點點頭,跟著韓老向內堂走去,床上躺著的是個瘦弱的男孩。
他向上扯了扯男孩的衣袖,紋路已經蔓延到前臂,不用多久,這娃娃就會去黃泉與父母相聚了。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許是整理衣袖的動作驚擾了男孩,他虛弱地問。
“我知道……爹娘在那邊等著我……”陸少陵沒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對一個半大的孩子來說,死亡是未知的也是可怖的,他摸了摸男孩的頭頂,“睡吧,等睡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