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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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入了隧道,耳旁的聲音開始變得虛無縹緲忽遠忽近。
她睡得很淺。
這是中國雲南與緬甸的邊境之上,準確來說,這裏已經算是雲南邊境。
可她仍舊是睡不安穩,這是近年來年來養成的習慣了。
車窗外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清,雲南的夜,似乎與緬甸的夜晚並沒有什麼不同,同樣的黑暗,同樣的寂靜,唯一不同的,是曾深刻在她兒時記憶裏的泥土氣息。
那是故土的味道。
忽的,在某個遠方,她聽見了陸陸續續的槍聲,空曠的夜裏,回響著餘聲,鼻尖仿佛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她驀然睜眼,神色一片清明。
如同她曾經在緬甸時的千千萬萬個夜裏一樣,她摸出一直被自己藏在枕底的那把黑色的槍,迅速翻身下床貼緊了門邊,附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沒聽出什麼動靜。候了許久都沒有動靜,就在她放下槍鬆了一口氣時,卻聽見了自那門外傳來的急切而淩亂的腳步聲。
那腳步,踏在鐵質的地板上,“嗒嗒嗒嗒”地,一聲聲傳來。
在這趟列車上,關押了許多緬甸罪犯。那些人,她知道的,他們走私毒品軍火,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她曾經親眼見識過他們是怎樣將一個叛徒活活折磨致死,又是怎樣將那些警察或者軍人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把手上。
下一秒,她擰開把手,與此同時,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她狠狠地將槍把朝著對方砸去,可對方卻遏製住她那隻手。她聽見了對方輕笑一聲,盤旋在這個黑暗而狹小的空間之中。
那笑容嘲諷輕蔑,帶著熟悉的煙草氣息,她愣了一瞬,惱羞成怒,又是一掌劈去,對方再次截住她的手反剪在身後,微微用力翻轉將她整個人正麵壓在門板上,她感到自己手中的槍被人奪走,掙紮無用不禁罵出,“混蛋!”
“哪裏來的槍?”男人逼問著她,一手把玩著她的槍,一手將她死死控製。
她氣急了,“還給我!”
男人鬆開她,食指彎曲狠狠地敲在她的額頭上,“我是不是說過,從今以後,槍這種東西你碰一次我揍你一次?!”
她甩著被扭疼了的手腕,又搓揉著額頭上的疼痛,咬牙切齒,“南上校,管得未免太寬。”
男人無視她的諷刺,將槍別在自己的腰間,“這槍我沒收了,牧落,再有下一次,我真的會揍你!”
她抿緊了雙唇不說話,直直盯著他,卻還是對自己方才的行為解釋一句,“剛剛有槍聲。”
男人在幽暗的空間裏看不清模樣,隻粗粗看清一個堅毅的輪廓,可不難看出,男人在聽到這話時,輪廓稍有柔和,“嗯,有罪犯發生了暴亂,已經被製服。”
火車這時靠站緩緩停下來,窗外有通明的燈光照射進來,她借著燈光看清了他。
如同她初見時一般,是一個就連眼神氣息都帶著清冷味道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似乎永遠都帶著一股子的果斷。可這個人明明不是這樣。
他雙眸被外麵的燈光亮得燁燁生輝,她卻注意到他綠色的軍服上,有一小灘血跡。
“怎麼受傷了?”說著,她伸手朝著他的傷口探去。
他側身避過,話不相關地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她一怔,接著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個借口,“冷。”
的確是冷,車廂內的空調壞了,十二月份的天氣,下過了一場雨又能暖和到哪裏去?對方卻在聽後,將自己身上披著的軍用大衣脫下搭在她的身上,低聲道,“門外有士兵把守,睡吧。”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話的透徹的意思,他早已開門離去,片刻的腳步聲後,車廂再次重歸寧靜。
她摩挲著自己肩上暖和的大衣,莫名之間笑了笑,隨後爬上床,就著那件大衣,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逐漸蕩漾開來。
南度明白她對槍聲敏感,即便隻是一場小小作亂,也會親口告訴她一聲——安全了。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樣。
這一覺莫名地睡得很踏實,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晌午,到達北京還有一天一夜,她起身,在地上發現了那一件大衣,她下地將其撿起,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搭在臂間,走出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