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敗低迷的氣息已經禁錮了玉王軍整整兩個月,在這個陰霾漫布,逝水嗚咽的特殊日子,玉寧然的到來仿佛一道光芒讓這一個敗軍之師看到希望。
校場,玉寧然脫掉籠罩在身外的黑色披風,昂首挺胸站在點將台上。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她的容顏浮出一層桀驁的厲光,怒號著的江風如妖魔般想把她從點將台摔跌出去,結果是:她的墨發被刮的淩亂,她的衣衫迎風飛揚,同時飛揚著的還有她背後那張繡著聖潔的九尾白狐圖騰的王旗。
她一動不動站在那裏,台下,同樣站得筆直的數十萬將士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沒有一絲喧嘩,她看得清楚,那些神色哀穆的士兵們正壓抑著心頭那一抹悸動,等著她的回答。
“將士們!”寂靜的校場響起清越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那麼稚嫩,可不知為何,聽到這三個字的將士觸電一樣,心頭的熱血竟漸漸澎湃起來......
“今日是玉陸兩城簽訂和約的日子,但是,這份在陰謀下滋生的不平等和約,我玉寧然,不答應!”
短短數字,玉寧然的話卻如一根堅不可摧的鐵柱,支起數十萬將士心中搖搖欲墜的堡壘。
“要塞失守,鄱南陷落,數萬家族的好兒郎魂滅鄱江,命喪戰場,時至今日,我們的家人朋友仍在敵人的包圍中戰戰兢兢,惶惶終日,他們日日翹首以盼,隻待王師歸來,你們說,我們該不該簽這份和約,該不該將他們棄之不顧?”
校場一片死寂,玉寧然的話熱血澎湃,可江南陸王軍百萬雄獅虎視眈眈,誰也沒有勇氣率先呼喊出這一聲“不該”。
這一幕,看得點將台上的高一秀紅了眼睛。他突然跳出來,握緊拳頭,振臂一呼:“不該!”
這一聲刺耳的呼號蘊含了太多的情緒,猶如一顆星火,瞬間燎遍整個鄱南大營:鄱北大營有一半的將士都是鄱南郡人,對於這次求和,身為軍人,他們保持緘默,但內心,他們無時無刻不牽掛著鄱江對岸的故土和家人。
頃刻,激蕩而統一的願望衝破雲霄,勢要將這堆滿頭頂的陰霾衝散一般;點將台上一幹將領卻神色各異,玉寧然撇過頭去將他們的表現盡收眼底,她眼角閃過一絲快意的笑,高舉右手製止眾將士的呼喊,“將士們,我理解你們急切的心情,也保證一定會將鄱南奪回來,但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說著玉寧然轉過身來,淩厲鋒銳的目光一一掃過點將台上垂手而立的眾將領,冷冷啟唇,“嘉山要塞屹立千年不倒,緣何會在旦夕之間傾塌覆滅,關於這件事,你們當中的某些人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而後不待眾人開口,她冷笑一聲:“當然,你們不說也沒關係。”
她抬手一招,趙極血淋淋的人頭突兀的滾落到點將台上,在場眾人剛剛從殘酷的戰場解脫出來,這種血腥的場麵當然沒有什麼震懾力,隻是那猙獰的麵孔,是一位官至二品的王城將領罷了。
“前車之鑒在這裏,我給你們三炷香的時間,說或不說,怎麼說,說什麼,全憑你們自己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