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聲聲,十裏紅妝!
花轎自左相府抬出,一路吹吹打打回慕府。
“慕千戶百年好合!”
“沈才子來一首詩吧,就作個賀新郎。”
“有人搶親!”
看熱鬧的百姓頓時驚了!
誰敢搶慕千戶的親?活得不耐煩了!
高坐馬背的慕長離一抬手,隊伍停下。
“慕長離!今日這門親事,雖說有皇上的旨意,可我依舊要親口問問表兄,若是她不肯,那我是不認的!”
秦剴鮮衣怒馬,橫槍當前,厲聲喝道。
“我拚著陪她一輩子不成親,浪跡江湖也罷!”
常建豐直著嗓子喊:
“夫子!你要是被逼的就出個聲,我們救你出來,咱們出海避一避!您那朋友路易莎又來信了,說歡迎咱們去她那呢!”
九紅淚眼汪汪地挎著個小包袱,騎著胭脂一會兒喊公子,一會兒喊小姐的。
小姐出嫁,竟然沒叫她,是不要九紅了嗎?
明家人被擠在人群後頭,踮起腳尖往裏頭瞧,卻不敢真上前來。
不管沈公子是不是女兒身,都不是他們能高攀得起的。
到這會了,再上趕著認閨女,他們真沒這個臉。
慕長離使個眼色,手下錦衣衛上前,將明家人以及九紅接走。
慕長離看一眼眼睛熬得通紅的秦剴,麵色依舊冷冷清清不見喜色,仿佛隻是走個過場。
“別胡鬧,快回去做功課。”
秦剴靜靜看他兩眼,忽地打馬近前,一把撩開花轎窗簾,隨即麵上便是一喜!
他很快將簾子放下,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慕長離也不追,冷著臉,一擺手繼續起轎吹打前行。
百姓們瞧得一頭霧水。
難得一見的搶親,便這麼虎頭蛇尾地完事了?
吉慶樓二樓雅間,臨街的窗戶半開著,明月華陪老太監往下瞧熱鬧,嘴裏嘖嘖有聲。
“慕長離打扮起來,還真有模有樣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老太監湊趣地往下丟顆青杏,直直砸往新郎官頭頂,被他頭頂長眼似的輕易躲開。
“沈家人長得好,當初他們父子中狀元誇街的時候,比這轟動多了,擲果盈車,滿京城的花樹都瘦了一圈。”
明月華看著有趣,也撿起顆杏子往下丟,也算是圓了前世公園套圈的念想。
“你自己的大喜日子,卻被朕叫來,真的不怨?”
皇帝放下朱筆,把批改好的功課放在一旁,將人喊過來,和氣地問。
明月華自在地拿過被催著交的功課,對照朱批細看,隨口答道:
“我暈轎。”
皇帝看了她一身男裝打扮,在她飽滿的耳垂掃過。
這丫頭該不會是怕疼不想打耳朵眼,這才特意避開的吧?
聽說沈明倫念叨她好幾次了,都被她當成耳旁風過,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隨意損害;
還說耳墜隻是裝飾,能戴著好看就行,完全沒必要把肉紮個洞;
她已經改良了耳墜子,做成耳夾耳掛,也沒露餡,憑什麼叫她大喜的日子見血?不吉利。
直把個端方敏銳的前狀元郎駁得啞口無言。
也是左相疼她,慕長離縱著她,隨她胡鬧,這才慣的越發無法無天,連出門子的花轎都不肯親自坐了。
“你這功課小有進益,可見你最近沒偷懶。”
皇帝喝口茶,也饒有興趣地起身看街上迎親的熱鬧。
“聽說你在河間書院教書教的不錯,日後便在國子監教書吧。”
皇帝沒提她會使用火器的事,也沒必要問。
她與路易莎書信往來之事,有心之人想查就能查明,弄隻火器玩玩不是難事。
托路易莎的福,明月華收集到好幾樣大越沒有的種子,已經在進行培育試種,甚至將這一部分內容,當做格物課的功課,留給了學生們。
觀察筆記圖文並茂,做得很不錯,剛好能糊弄下她的皇帝老師。
隻是她都當夫子了,要嫁人了,還認了一位天下最有權勢的師傅,為什麼還要交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