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天山絕頂行進,積雪越厚。謝思煙看著前邊帶路的那人,雙腳踏雪無痕,一步邁出去看似普通,卻可走出數丈之遠,愈看愈覺得這人神秘莫測。
走了半天,不覺已經走到一處斷崖,謝思煙喘著粗氣,走到那人的身側,問道:“恩公不是說來采藥麼?可這四處被積雪覆蓋,寸草不生,哪裏能采的到草藥?”
那人搖搖頭,並不回答謝思煙,而是伸腳一跺,隻聽腳下雪崩聲響,露出一塊塊嶙峋怪石,好似一張天梯,直通對麵的孤峰。但每塊怪石之間遙遙數丈,要靠人力過去,無疑於比登天還難。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梯,對麵那就是天山絕情崖。”那人輕輕笑道。
謝思煙輕步走近崖口,望著一眼下麵的萬丈深淵,再看看對麵冰雕玉砌的斷崖韌麵,有些心驚地問道:“天山道長就是住在那上麵麼?”
那人搖搖頭,伸手一指對麵的孤峰刃壁,對謝思煙說道:“你看到那上麵長著什麼了麼?”
謝思煙聞言,尋著那人所指之處,定睛一看,隻見在絕情崖上的峭峰斷壁上,盛開著一朵潔白無瑕的天山雪蓮,花開九瓣,隱約流露著七彩的流光,有一股說不出的玄密。
“天山雪蓮!”謝思煙脫口而出,目光灼灼。傳聞天山雪蓮百年難得一見,藥效神奇,可以包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的效用。”
“沒錯,那就是天山雪蓮,而且是最近年間唯一的一朵雪蓮花。”那人輕輕笑道,“隻要采得它來,你夫君的毒自然可解。”
謝思煙看著希望就在眼前,眸子不由發出亮光,正要上前去采,卻一腳險些踏空,踩落的積雪落下深淵,駭地謝思煙連忙回身站定,深吸一口氣壓壓驚。
良藥就在眼前,卻可望不可即,從這到對麵絕情崖,隻有天梯一條路可走,但天梯難過,每塊巨石之間相距數丈,上麵有覆蓋著濕滑的積雪,人能不能跳過去還兩說,能否站穩又是一個問題。而天梯下麵卻是萬丈深淵,人要是不小心失足摔下去,除非插上翅膀,不然絕無再生的可能。
“你知道對麵這座山峰為何叫做絕情崖了吧?”那人遙望絕情崖,目光微動。
“怕是想要登上崖頂的人都身死在此,再難與心愛的人相見,從此生死兩茫茫,所以這裏就被喚做絕情崖。”謝思煙喃喃道。
“不錯。”那人讚許地看了謝思煙一眼,說道:“百十年來,來天山求藥的人不少。這些人中,三教九流,正邪善惡的都有,他們各有機緣,最終能夠找到雪蓮。但這些人無論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一己私欲,膽敢過天梯的人,幾乎都摔死在了這斷情山下。”
“幾乎?”謝思煙蹙起眉頭,驚喜地問道:“恩公這麼說,還是有人能夠過這天梯,到達對麵的絕情崖?!”
“那是自然,普天之下,有兩人能過這天梯。”那人臨崖而站,抬頭昂胸,有說不出地飄逸瀟灑,說道:“其中一人,自然就是久居天山的天山道長。還有一人麼,是一位舉世無雙的劍客。他於二十年前,單劍布衣上天山,就為見到天山道長一較高下。這人與天山道長在天山絕頂大戰三天三夜,卻是不分高下,最後他們倆成了好朋友。至今一別多年,天山道長還蝸居雪山,那位劍客卻聞達草莽,一統武林,謝恩客的名字響徹中原。”
謝思煙聞言,再看那人似曾相似的背影,有些恍惚如夢,思忖一會兒,搖頭斷然道:“我不信,你是騙我的!我爹爹跟我說,他從來沒有來過天山,不然他肯定就帶著我夫君親自來了!”
那人搖搖頭,望著京都的方向,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說道:“你爹這麼做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麼?他是為了你能夠遠離京都是非之地,才找這裏一個法子。其實他早就托付天山老叟一路暗中護送你,又傳信給天山道長,讓他務必救助你和你夫君,而你手中的清霜劍就是見證!”
想起與謝恩客分別時的一幕幕,再想起一路往北來的有驚無險,從“意外”邂逅天山老叟,再到親熱猶似故人的皮貨店夥計,謝思煙終於恍然大悟,淚眼婆娑地喃喃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爹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