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誰,棄我而去,留我一世獨殤。
月沫站在一座清煙嫋嫋的大殿門口,欣賞著這副別具一格的對聯,又仰頭看了看牌匾上那三個遒勁有力金刻篆文“合虛殿”,不自覺地抱住一根柱子用指甲撥上麵的紅漆,思想鬥爭激烈:“我好歹也是一姑娘家,這麼做實在有損顏麵。”
昊夕兩道熱哄哄的鼻息毫不客氣地噴到了她臉上:“別裝得像是被逼良為娼似的。六界之內,想拜光燁君為師的,都能從這合虛殿排到人間的菜市場了。別以為你是月族的公主,光燁君就會賣你這個麵子。他會不會收你為徒,還得看你的造化。”
月沫歎氣:“好像六界之內,也沒有誰賣過我這個月族公主的麵子。”
昊夕一下子住了嘴,瞪大了兩隻眼睛有些尷尬地舔了舔嘴唇,麵部表情柔和了許多,然後伸出一隻毛手來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月沫,天將降大任於你,所以才會讓你吃點苦頭,放心,你一定會成為月族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君主的。”
這話說得真是連這合虛殿外的那一池蓮花都不會信吧!
數十萬年前,神界在經曆過多次劫數之後,分成了九重天、日族、月族三部分。她,月沫,出生於月族,她娘是月族的君主,標準的“神二代”,按理,隻要她不犯大錯,就算在六界內橫著走都沒有關係,可事實上,除了月族本族的部下對她恭敬幾分之外,其他仙友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甚至還有幾分……鄙視。
是的,她一直是被眾仙鄙視的對象。原因——她爹不詳。
她爹是誰?這一直是個謎。答案隻有她娘知道,隻可惜她娘從她出生開始就一直在昏睡,一萬年過去了,還沒有醒,甚至連個夢話都沒有。月族的海長老告訴她,她娘是因為避關練功的時候動了胎氣才會變成這樣子,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得看天意。
六界之內一直有個傳聞,說她親爹是九重天的天君,她是天君的私生女。
她不信。可是很多人都相信,包括天後娘娘在內,天君的態度也出奇的怪異,從不承認傳聞是真的,卻也不否認它是假的,這讓天後娘娘的熊熊妒火呼啦啦燒遍了六界,私底下給所有本事高的神仙都打了招呼,不得收她為徒傳她仙術。
一邊是來曆不明的黃毛丫頭,一邊是位高權重的天後娘娘,結果,她自然而然地被眾仙孤立了。
月族的長老們倒是沒少對她指點教導,遺憾的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有絲毫長進。最後海長老捏著他的那把白胡子長歎了一口氣,認為這是當年她娘動胎氣在她身上落下的病根。
沒有爹娘管教,又不用學仙術,這一萬年來,月沫的小日子過得著實滋潤,這讓身為日族太子的昊夕很是羨慕。
每當他在學堂裏背誦著那些深奧難懂的經文時,她則溜到夫子的藏書閣裏偷看那些從人間搜來的圖書。
每當他在汗流浹背地練習著複雜的仙決手勢時,她則在他練習場邊的青竹榻上一邊剝著花生一邊指揮著那些飛往人間的大雁們一會兒排成個“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