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吧台，陸年年繼續在閃爍的燈光當中調酒，保持笑容在人群間做帥氣的動作。這樣的工作方式周而複始，轉眼之間在人群的喧鬧中和漸漸平息當中，又到了淩晨兩點。人群散去，陸年年趴在吧台上，像隻貓一樣四處看。累死了，工作最累的部分，就是要麵對不同的人賠笑，在酒吧裏的人都走空了之後，陸年年就像一隻被抽了筋的蝦米一樣。“年年，快來打掃了。”阿誠手端著滿托盤的瓶瓶罐罐走到她身旁說道。陸年年慢慢的直起身子，站起身來覺得有些頭暈，一定是發燒了，搖晃了下腦袋，然後便開始整理麵前的狼藉。一邊收拾著，腦子裏在想那時在衛生間走廊發生的事情，那個吻……還有那張名片。林勳那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應該不缺女人吧，既然是商業帝國總裁，他身邊該有取之不盡的女人，而陸年年太清楚她自己。她根本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沒有。除非安分的生活，和暗自積蓄力量，謀求那一點點轉機之外，生活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希望和光亮。做一名調酒師，賺取薪水，補貼家用，毫無目的的活著，其實也是有目的的，穿的漂亮，吃美食，這就是對她來說很好的生活。可她不想止步在此，還想得到更好的。但是啊，那太難了。阿誠在一旁擦洗杯子，見她拿著抹布在桌子上那一塊擦了幾十遍，她一直在發呆，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她不會是喜歡上哪個男人了吧，阿誠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暗戀她好久了，一直沒能開口。故意朝她湊近，到她身邊輕聲道：“年年？”聽到叫聲陸年年才回過神來，“恩？”表情茫然看向他。“這塊地方你已經擦很久了。”提醒道，“你在想什麼。”陸年年是在想林勳，她還在想找一份新工作的事情，不想再做調酒師了，這是吃青春飯的工作，總有一天她也會老去。她總是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不工作就不能繼續生活下去。“阿誠，你想過以後嗎？”她怔怔的出了一聲。阿誠看著她微微透出些紅暈的臉頰，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而後應道：“就是結婚，然後有一個孩子，這樣就好啦。”聽他的回答陸年年臉色默了下來，三十幾歲，拿著微薄的薪水，照顧孩子，做一名家庭主婦，這生活幸福嗎？想想也很幸福吧，可是過了太久平凡的生活，很不甘心，總想改變點什麼。陸年年沒再說話，反正不想再做調酒師，可是海昌那邊是沒機會再去應聘了，全被林勳那男人自作主張攪黃了。可他說，如果自己需要一份工作，可以去茂名找他……真的要去嗎？“年年，我看你一年多來也沒有交男朋友？你就不想有一個交往的對象嗎？”阿誠試探問道。錢賺的那麼少，還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如果再去談戀愛，時間會更緊張。“不想。”她笑了下回避了這個問題。其實阿誠對她的心意，她也知道，可她不能接受，還有更宏偉的目標想要達到啊。之後把酒吧打掃幹淨，便拿好包包出門去了。在街邊等車，阿誠在推著他的自行車到陸年年身邊，“年年，我送你回家吧。”他未免對自己太熱情了些，最近他總喜歡黏在身邊，陸年年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從很早之前就定下了目標。不會接受任何人的，一個人輕裝上陣的趕路，總比起進入生活一個人來打擾浪費時間輕鬆。“你快回去吧，天都這麼晚了，我自己走走，反正我家離這裏也不遠。”和他一笑應道。阿誠應該明白自己的想法的，不要讓他自己太累，不是不喜歡他，是還來不及考慮戀愛。對於她這種人來說，不去加倍努力的改變生活，把心思都放在戀愛上麵，那隻會要她的生活質量降低。對於自己來說，心理上的滿足遠不及物質上的滿足。“可是……”阿誠還在堅持。而陸年年對他保持微笑，他也隻好放棄了，明天他們兩個人休息，阿誠想約她出去看電影玩一玩。她總是在拒絕，阿誠沒法勉強，登上自行車便離開了。陸年年看著車漸漸遠了，深呼吸轉身慢慢在路邊一個人走著。淩晨五點鍾，看著太陽升起對她來說已經見慣不怪，正常的上班族，這個時間應該都在睡覺吧。日夜顛倒，總會給身體帶來壞影響，比如說她無論用多少粉底都無法蓋住的黑眼圈，再加上今天又哭過太多次。早就撐不住了，還能強撐著挨到下班實在不容易。天亮起來，她也走到家門口了，拿出鑰匙打開家門，爸媽還沒醒，她便換了鞋輕手輕腳的回房間去了。把衣服換下來，換上家居服，鑽進被子裏就睡覺去了。等到再睜開眼天的顏色已經大變，早起的晨光熹微成了日落西山。不過睡上一覺身上舒服很多，她坐起來抻了抻胳膊，到窗前拉開窗簾，而窗外的景色一如原樣，沒什麼好看的。在小區裏賣小吃的老爺爺，流浪狗。她所生活的環境，連清潔小清新都算不上，可自己又無力改變這一切，所以隻能接受。“睡醒了。”她將視線移過，抻了抻懶腰笑起來，今天休息，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和奔命無關的事情。家人很清楚她的作息時間，所以就在這個時候會準備一頓飯。“媽媽。”陸年年從房間裏出來，看到媽媽正在擺桌，奔到她身邊，從背後抱住她的身子，“媽媽，你做了什麼好吃的。”“炒黃瓜，還有糖醋排骨，都是你愛吃的。”聞起來就好香啊，陸年年坐到座位上吃東西，媽媽就在她對麵。要說她這年紀也該結婚了，雖說收入一般，可調酒師好歹算一個正式的工作，陸母打算著給她介紹一個對象。然後差不多就要她結婚了。陸年年心情平靜的吃飯，把所有不高興的事情都推到一邊，在想今天應該去做些什麼，最近搜集了很多招聘信息，打算去碰一碰，也許會有一家差不多的公司收留自己呢。“年年，最近有沒有遇上什麼朋友啊？”陸母溫聲問道。在酒吧工作倒是能遇到很多人，可是去酒吧消遣的，不是花花公子，就是玩物喪誌的人，哪有和她對等的。所以自己不過是服務他們的角色，根本沒有交集。“沒有。”往嘴巴裏塞了口青菜笑笑應道，她知道媽媽要說什麼，他們都盼著自己結婚呢，嫁出去生活穩定，再者對家裏也是好事。畢竟嫁女，要收禮金了，家裏的條件並不算好，父母總想著把房子再重新裝修一下，該換新家具了。可他們也不想一想，這種家庭條件，自己能找什麼樣的男朋友呢，對方哪裏拿得出幾十萬的禮金啊。父母想的也太好了，可陸年年有自知之明。她自知自己配不上更好的人。“媽，我下午要出去轉轉，你們不用等我了。”把最後一口米飯吃掉，放下筷子，伸長手臂覆上媽媽的手，“你有什麼家務要我幫你做嗎？”她平常工作又忙，家裏的雜事從不要她插手。“沒事，難得休息，不要你幫忙做家務。”陸母與她溫和一笑，一直想著和她提一提相親的事情。開口說道：“你看陳阿姨家的女兒去年就結婚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結婚了啊，媽媽從前同事幫忙介紹了一個男生，約了明天上午，你們見一麵吧。”她好聲好氣，讓陸年年無法拒絕，她還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情呢，而且她的年紀也還不大吧，不用這麼著急吧？而且這不是強迫她嘛，陸年年直覺地就想推掉。“媽……”陸年年聲音嬌嬌的拉扯她的手，嘟起嘴巴撒嬌，“我還不想結婚呢，工作還沒穩定，怎麼結啊。”而且她還想繼續學點東西，不想再去酒吧那種地方混跡了。“現在的工作不是很好嗎，你是女孩子，要那麼高的收入幹什麼，差不多就是了。”陸母勸道。她這個女兒就是太好強了，哪有女孩子整天想著怎麼賺錢的。“那我要找一個怎樣的男朋友結婚啊，至少收入要有一個標準吧。”陸年年皺起眉頭，已經有了些不耐煩地說道。“他可以賺錢，你們的日子過得下去就是了，你還要找富豪啊，那哪裏是我們這種家庭能夠高攀的上的。”陸年年就是不喜歡聽這種話，她已經很認命了，認命到全身上下沒有一個上千的東西，從穿的到用的。根本不是物質的問題，是品質的問題，有錢不花是一回事，沒錢不能花又是一回事。就這樣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了？然後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就這樣交付了？才不甘心。陸年年知道她自己高攀不起，可她就是想要試一試，生來不是豪門，至少也要嚐試做豪門的夢吧。“年年，你都多大了，該結婚了，明天上午去相親，必須去，聽媽媽的。”陸母苦口婆心地看著陸年年，“年年，等你結了婚，媽的這一顆心也就安定下來了；你要是還沒有個歸宿啊，媽總覺得這顆心安定不下來！”
第5章 不甘心（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