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雖然,細雨讓還不太暖的初春更添幾分冷意,可也抵擋不住人們對春的接近。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有撐傘快行的人,也有裸露雨中愜意享受的人。他們或笑或鬧或追,對打濕他們衣服的春雨毫不介意,給予它們最大的善意。
今天是黑山鎮的大集,細雨也無法阻擋往日的熱鬧。
醉仙樓,一俊俏少年對緊隨其後的微胖中年人,拱手道別,“掌櫃的留步,不用送在下了。”
中年人輕皺眉頭,“你真的不在考慮考慮?我們一向合的來,還以為會一直合作下去,怎麼說不做就不做了?”
少年對中年人的一再挽留也很無奈,“掌櫃的,我過幾天要出趟遠門。”
中年人語氣有點急:“那你回來也可以繼續合作啊!”
少年轉頭看向遠方,空洞的眼神裏滿是迷茫,語聲幾近呢喃,“我也不知此行是否會有結果,更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少頃,少年突然回轉身對著中年人深鞠一躬,“掌櫃的,我此去不知何時是歸期,還望照看家人一二。”
少年知道中年人並非簡單人物,若是普通人,絕非不懼地頭蛇,還把酒樓開得有聲有色。某天,他甚至看見黑山城城主跟他平輩相交。
中年人無力地揮揮手,“放心吧,我會的。”
少年明白,自己身上沒有值得對方惦記的,他一旦許諾,還是對自己這種小人物,就必定會做到,自己也是運氣好,不知道哪裏入了對方的眼。
在得到中年人的承諾後,轉身離去,一絲寂寥如影隨形。
中年人搖頭歎息:“唉,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出去也好,出去看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少年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看見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感覺自己格格不入,對自己心中日益加劇的念頭感到恐懼。
他不是沒有想過放棄,甚至催眠自己,試圖讓自己忘記,可是,越是想要忘記,越是記憶猶新。
或許破釜沉舟放縱一次,自己才會死心,隻是不知自己踏出的這一步,是走進光明還是踏進深淵。
人對未知都存有畏懼,少年也不例外,即使滿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也無法掩飾內心深處翻湧的懼意。
少年無意聽見前方兩人的談話,慢慢對兩人的談話感興趣。
“聽說飄香茶居新來了個遊方和尚,說書新穎奇特,天馬行空。”
“是呀,是呀,我也聽說了,鎮上的說書人翻來覆去就那幾個故事,早就聽膩了。”
“我還聽說,他是酒肉和尚,遊方化緣得到的錢財全填了肚子。”
“這有什麼呀,別人問他為什麼不怕佛祖怪罪,他說佛祖很忙,沒空搭理他。更甚的是,他說人生苦短,行樂要及時。”
“哈哈,這和尚有點意思,我們還是快走吧,否則茶坊就沒位子了。”
“對對對,快點!”
少年仿佛丟了魂似的站在那裏,此刻若是有人靠近少年,就會發現他嘴裏念念有詞,分明就是剛才那兩人的談話內容: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聲音漸大,目子越亮,不似剛才的彷徨,少年邁著堅定的步伐,向著飄香茶居大步走去。
飄香茶居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幾乎每個人都滿臉笑容。他們手握雨傘,聊得盡興,完全忽略了尚有寒意的細雨。
少年甫一踏進門檻,眼尖的小二就已來到麵前,俯身作揖,高聲道:“陽少爺來了,還是老樣子?”
少年輕嗯一聲,算是作答,丟給他一兩銀子,“下去準備,不用跟過來了。”話落腳步不停的向裏走去。
“唉,還是喝冷掉的茶,不苦嗎?”
新來的小二沒見過少年,將心裏的疑惑道出:“這是哪位爺?”
小二斜睨他一眼,新來的小二很會做人,私下沒少孝敬自己,就有心指點他,“爺?他叫向陽,不是什麼爺,就一鄉下泥腿子,但是為人直爽,出手大方,隻要來就沒虧待過我們。隻是奇怪的是,他明明有錢也不點好茶,寧願打賞給我們,這也是我們稱他爺的原因。”
小二看新人聽得認真,忍不住多提點一句,“關鍵是,他跟醉仙樓的掌櫃來往密切。”
新人吃驚的樣子成功取悅了他,難得大方一次,“不該問得不要多舌,好生伺候著,剩下的歸你了。”
新來的小二接過他丟來的銀子,滿口應道:“瞧好吧,一定把財神爺伺候好了。”
少年也就是向陽,信步來到二樓,習慣性的抬腳向靠窗的位置走去,卻發現自己常坐的位置已有人。
向陽隻是略做停頓,繼續走到窗邊,在空位置落座,緊挨一光頭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