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全國其他地區,蘇南的雪會來得晚一些,有時過了春節還會下雪,灰蒙蒙的天空中雪花飄飄灑灑、紛紛揚揚,迷住了雙眼,落進了脖子,蘭伈驊幹脆把羽絨服的衣領豎了起來,她快步在濕滑的雪地上走著,趕去下一家IT公司麵試。二零零一年時的IT公司正如雨後春筍般大量湧現,信息化春風也開始吹綠了大江南北,特別是民營企業聚集的蘇南地區,不少企業都紛紛開始了內部的信息化建設,希望通過最新的計算機科學技術來帶動和提高生產效率、提升企業管理水平。我們的故事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大背景下發生的。
當時蘭伈驊才二十一歲,卻已經是一個三歲男孩的媽媽,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奔走在離開多年的宜陽市裏,尋找著合適的工作。一旦遇到有麵試的機會,她就將孩子臨時托付給房東孫阿姨,麵試結束後再立即趕回家中接過孩子。因為她所學是計算機專業,又立誌在IT領域發展,所以投的簡曆都是宜陽市裏的IT公司。蘭伈驊雖然知道自己學曆條件不夠過硬,又沒有工作經驗,但是她仍鼓足勇氣投了普軟、信科這樣的中大型IT公司,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才能給自己創造更多成功的機會。
當蘭伈驊帶著簡曆走進普軟公司的辦公室時,離預約的麵試時間還有五分鍾,她一直是遵時守約的人,寧可早五分鍾也不願晚五分鍾。辦公室裏開著暖氣,蘭伈驊脫下了紅色羽絨服,裏麵穿著一件純白色的毛衣,下身是條黑色長褲,搭配著一雙黑色的女士皮鞋,一頭烏黑光亮的的披肩長發柔順地垂下來,而發絲略微向內彎曲,發型自然而不做作。她身材修長,麵色沉靜,站在辦公室中央就像一朵傲然直立的百合花,她並沒有化妝,也沒有佩戴任何飾品,卻更讓人覺得清雅靈秀,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幾乎在辦公室裏進進出出的每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朝她看上幾眼,幾名IT男甚至忍不住竊竊私語:“這是公司新來的女同事嗎?公司裏女孩子太少了,這麼漂亮的就更沒有了。”“就是啊!要真是女同事的話就太棒了,咱們幹活也更帶勁了。”
蘭伈驊已經去過好幾家IT公司麵試,這種被IT男盯著看背後談的情況她雖然早已見慣,仍然會覺得不自在,忍不住看了看手表,都已經超過二十分鍾了,怎麼人事部的人還沒有過來找她,一會回去太晚的話,兒子會肚子餓的。正當她焦急不安的時候,負責招聘的劉曉霞終於匆匆走了過來,道聲“抱歉”後,帶她到會議室麵談。
原來蘭伈驊準備應聘技術開發的崗位,劉曉霞當初沒細看她的學曆情況,直接預約了麵試,等蘭伈驊到了才臨時翻看了一下她的簡曆,發現蘭伈驊雖然是大專學曆,卻是成人自考的那種大專文憑,劉曉霞不敢擅自做主,隻得請示頂頭上司公司副總經理舒雅蕾,看是否還考慮讓蘭伈驊繼續麵試技術開發的崗位。兩人在會議室先常規性的談了一下,等待舒雅蕾忙完手頭工作親自過來麵試。
過了大約一刻鍾左右,身穿酒紅色職業套裝的舒雅蕾終於疾步走進了會議室,她先禮節性地跟蘭伈驊握了握手,然後細細打量了一下後者,見人看上去還挺端莊幹練,有著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穩重,最後雙方協商下來,先給安排了前台的崗位。
麵對工作崗位從原先設想的技術開發變成最“低等”的前台,蘭伈驊並沒有太多顧慮,她需要的是一個事業起步的舞台,隻要自己確實有真才實學,有足夠的能力,就算從前台做起,又如何?普軟畢竟是個大公司,呆在裏麵見多識廣,並且劉曉霞也承諾隻要她在試用期內能做出技術開發部的二級測試題,便有可能將她轉到開發部門。而信科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直接回絕了她,還有其他一些IT公司因為工作時間的問題,雖然崗位和薪水還可以,但是蘭伈驊不能保證加班的時間,周末和晚上她必須呆在家裏照顧孩子,最終隻得作罷。
為了方便上班和接送孩子,蘭伈驊重新找了公司附近的房子和照看孩子的托兒所,此時她身邊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父親去世後,留下三千塊錢,她從河南老家來到宜陽路上花了三百,臨時住在賓館裏花了二百,後來租了房東孫阿姨的一間小屋一個月六百,委托孫阿姨照看孩子六百,母子二人一個月的夥食費五百,在等待麵試的日子裏,蘭伈驊為了賺取一些生活費,隻能背著孩子去餐館洗碗,因為隻有在那裏是允許帶著孩子做工的。有時遇到好心的餐館老板看她母子二人可憐,還會留些飯菜給他們吃,蘭伈驊感激餐館老板的好心,每次都會將碗碟洗得特別幹淨。晚上回到小屋,蘭伈驊把孩子哄睡後,自己再挑燈看書學習,雖然通過三年的刻苦自學考到了計算機專業的大專文憑,但是蘭伈驊並不滿足,她知道那個他肯定在學業上已經趕到她前麵去了,兩人在學習上的比拚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雖然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但是蘭伈驊的這個習慣卻一直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