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落落給自己灌了滿滿一大杯水,頹廢地坐在陽台那張她精心挑選的鳥巢吊椅上。茶幾上的電話突兀地響起。
她除了眼神由迷離轉變成空洞之外再無其他變化。
丁落落有個壞毛病,記性不好。假如她在做其他的事情,那麼手機短信她永遠不會記得看。好在高科技什麼功能都有,但是對於她這種無藥可救型,設置短信未讀提醒也隻是勉強有所好轉罷了。
此時茶幾上頻頻發出“滴滴”聲的手機似乎也宣告著它對不看短信的主人極度不滿。丁落落認命似得抓起手機。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再熟悉不過的稱呼: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快遞到你家。
想必這便是歌詞裏唱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同在一起五年之久的地方,現在他卻稱之為“你家”而不是“我們家”。
丁落落鮮少有特大幅度的動作,她足足呆滯了三分鍾才把手機關機然後狠狠地摔出窗外。之後接著爬回吊椅。
半個鍾頭之後,家裏的門鈴不厭其煩地響起。丁落落有些心浮氣躁,她素不喜與人交心,身邊的朋友更是少的可憐,臭味相投的數來數去也就隻有一隻手。唯獨能夠互相理解談心的唯有從小到大都是一起念書的崔炎炎。大家都知道她家裏有個重度潔癖患者,更是避而遠之從不登門造訪。
丁落落失魂落魄地打開門,果然門外出現的不是一張熟悉的臉。
“這位小姐,你的公德心是沒帶回家嗎?”
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赫然站在丁落落的門外,右手舉著她的手機。
“對不起,我出門忘吃藥了。”丁落落答非所問。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自己是在跟一個神經病交談。就連落落自己也這麼認為,可這個帥小夥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的就是那句話。也許聽別人經常說同一句話,殊不知那句話已經悄悄地熟記於心了。
莫梓驍常說:“丁落落你就是現實版葫蘆娃。”起初她一直以為這是在誇她能幹。後來卻越聽味道越不對。終於有一天她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答案卻是:“你會讓衛生間發大水、讓廚房著火、經常還出門忘記吃藥。除了葫蘆娃,還有哪個熊孩子能做出這事兒?”
“可是你還沒出門。”小夥子瞪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
片刻的回憶因為一句陌生的回答打斷。落落苦笑,果然還是不一樣,同樣的問題,莫梓驍就一定不會這麼回答。他一定會說:落落,你下次出門忘記吃藥我幹脆直接把我們研究神經係統的教授帶到你們單位好了。
在丁落落看來,這小夥子是誠心找茬兒來了。誰沒事兒拿著別人丟掉的垃圾跑到人家家門口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衝著別人瞪這麼大倆眼珠子呀?於是落落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眼珠子還沒有一個男人的大。
落落心想,先把禮數什麼的放一邊吧。此刻的她就是不想跟一個陌生人多費唇舌。她對著小夥子深深鞠了一躬,並且自認為這是深表歉意的意思。隨後就想把門關上。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那張吊椅繼續幹坐著。
誰知關門的手被人猛地抓住,她隻得停下手上的動作。她相信她此時的臉色一定很差,不然她肯定不會發脾氣,更不會對一個陌生人鬼吼鬼叫的。
“我說這位小夥子啊!你沒看到我不是一個正常人嗎?我剛才都告訴你我今天沒吃藥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再說嗎?你這樣立在門口還直勾勾地盯著我,你覺得合適嗎?”
“阿。。阿姨。。”他恐怕真要測算一下麵前這個女人的正常指數了。
落落一記白眼賞過去,今天這是怎麼了?她明明記得黑色星期天剛剛過去,難道她記錯了?今天才是黑色星期天?而且是針對她的?
這孩子憑什麼沒大沒小的叫她阿姨?這讓那些定製給她做保養的小妹妹們情何以堪?
“呃。。大姐,我就是想把這個手機還給你。諾,你看,它還能用。”邊說著邊開機極力證明自己不是來找事兒的。搗鼓了半天,手機確實還能正常使用。小夥子緊接著說:“主要是吧,你家可是9層,我這剛從部隊回來還沒見著我媽呢,就被你這手機砸傷了半邊臉。幸好我人長的還算有特點,不然連我媽都不認識我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丁落落果然看到了他左半邊額頭有一道血刺呼啦的傷口。心想:怎麼這麼巧就砸花了別人的臉。這才從上到下打量著眼前的小年輕。
果然是一身軍裝,肩膀上那一杠一星表明著他在部隊裏的身份。丁落落是笨不是傻,她當然知道兩杠一星是少校、兩杠兩星是中校、兩杠三星是上校。隻是驚訝這麼年輕的小夥子居然就能當上少校。落落心想:混的這麼牛氣,不是後台不簡單就是前台不簡單。
“大姐,你別用這種被敲詐的眼光看著我。第一,我是來還你手機。第二,我需要你保證以後絕不往樓下扔東西。包括家電!”少校環顧著丁落落屋內的設施,緊盯著那台正在播放廣告的42英寸液晶電視。